策马狂奔了十余里,那马贼在一个山洞前勒住了缰绳甩镫下马,手足并用连滚带爬地奔向洞口,洞口一名值哨的小匪徒见到他们,迎上来笑着招呼道:“老黑,这么快就回来了?咦。怎么就回来了你一个,其他兄弟呢?”
那“老黑”惊魂未定。气急败坏地叫道:“少他妈废话,快带我面见大当家。”
那匪哨见他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再多说,急忙领着他进入洞穴内,沿途在洞壁牛油火把的映照下,走过一段里许长的蜿蜒甬道后,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个山洞是一个天然洞穴,直通到山腹中,洞腹内四通八达宽畅无比,大群匪徒在里面呼喝喧嚣。寻欢作乐,金银财物堆积如山。一名黑塔般的大汉高踞座上,捧着一条烤牛腿大啃大嚼,瞧气度俨然是匪群的首领。
匪哨单膝跪地,禀报道:“回禀大当家,老黑回来了。”
那黑大汉手势虚按,洞内顿时一片寂然,他将半条牛腿往桌案上一掷,哈哈笑道:“老黑。杀咱们兄弟的那个汉狗,可替老子捉回来了?”
只见那“老黑”哆哆嗦嗦地双膝跪倒,哭道:“大当家,那几个汉人中竟然有修士。那一百个兄弟……全完了。”
“什么?”
黑大汉眼中惊色一闪,抓起老黑的衣襟沉喝道:“他妈的,你给老子说清楚。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人了?难不成你们惹到了大雷音寺的高僧?”
老黑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们只有四人,其中一个好像是道士打扮。其、其他三人都是平常汉人的模样,我瞧得很清楚。没、没有光头的僧人。”
黑大汉稍稍松了口气,摸着下巴的须茬疑惑地道:“奇怪,这西域是释迦佛门的天下,哪来修真的道士?你看清了,是那个道士出的手?他使的是什么手段?”
老黑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又慌忙摇了摇头,道:“我、我只看到一大片蓝光飞来,然后所有的弟兄就都被杀死了,实、实在没看清。”
黑大汉勃然大怒,单臂将老黑提离了地面,喝骂道:“妈的,你这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怎么会惹来这么可怕的对头?可惜了那一百个弟兄,都是擅长骑射的精锐啊,就让你这蠢货白白折损了――”他猛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逼视着老黑森然地喝道:“你没把他们领到这里来吧?”
老黑将头摇得犹如拨浪鼓,迭声道:“大头领放心,我骑马在外头绕了一大圈,确信没有尾巴才敢回来的。”
“阿弥陀佛!”
老黑的话音刚落,众匪徒只听一声悠亮的佛号响起,在洞壁撞击回荡,震得他们耳鼓嗡嗡不绝。众匪徒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年僧人正淡然地望着他们,这么多匪徒居然没有谁看清他是怎么来的。
黑大汉瞳仁收缩,向老黑痛骂道:“你这蠢驴还说没把对头领回来,居然还敢骗老子是什么道士,这不是和尚是什么!”怒不可遏地抓起他,向洞壁狠狠掼去,可怜那老黑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脑袋就在洞壁上砸了个万朵桃花开。
那青年僧人双掌合什,悲悯地道:“罪过罪过,可叹你杀孽缠身,死后也必堕入阿鼻地狱,来世往生为畜生,经受杀戮之苦。”几句话虽然平淡,却是听得一众匪徒毛骨悚然。
黑大汉居高临下打量这僧人,只见他望去不过二十五、六岁,腕上缠着一串檀木念珠,眼中神光湛然,虽身无长物,站在那里却犹如渊停岳峙,气势非凡。他不敢轻视,小心翼翼地道:“敢问大师,可是来自大雷音寺?”
青年僧人淡淡地道:“贫僧正是来自大雷音寺。受众位百姓的祈求,特来此剿灭你等匪徒。”
黑大汉心中一沉,他时常听到关于大雷音寺的传闻,多年来对大雷音寺的僧侣深为忌惮,为此还暗中做了不少的准备,没想到今日还是狭路相逢了!对方虽只是孤身一人,却显然身怀非凡的手段,背后又有大雷音寺作后盾,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他低头权衡了片刻,还是决定忍气吞声,抱拳道:“我们兄弟虽然横行无忌,却从没有对大雷音寺有所不敬,不知大师能否高抬尊手。这洞内一半的金银,就当是敬奉给贵寺的香油钱了,如何?”
那僧人并不作答,身形一晃如清风掠过那黑大汉的身侧,黑大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喉头格格作声,却偏偏发不出任何声响。他的喉管已经被生生捏碎了。弥留之际,只听冲明冷冷地道:“我大雷音寺受万民的香火供奉。自当惩恶扬善,为百姓造福。至于这些黄白之物嘛,嘿嘿,贫僧待超渡你们以后,自然会全部带走……”他没听完便已气绝而毙。
众匪徒见首领惨死,都是双目尽赤,纷纷抄起刀剑弓弩合围杀来,那僧人却浑然不惧,只是一拳一脚地招呼过去。匪徒们的刀剑箭矢落在他的身上,都是无力地向左右滑落,而他们凡是挨着僧人的拳锋脚风,却无不骨断筋折,五脏破碎。
张天山等四人循着神识的指引来到洞腹,只见洞内遍地都是匪徒的尸体,一个白衣僧人正满场游走,凡是没有毙命的匪徒都被他补上一拳一脚,身法飘逸灵动。瞧得张天山等四人目为之眩。不过眨眼工夫,数百名匪徒已然全告了帐。那僧人忽然停下身形,皱眉自语道:“奇怪,怎么还少了一百多人?莫非……”他目光一凝。望向张天山等四人。
张天山笑道:“不劳大师费心,那遗漏的一百多名匪徒,已然死于我等的手下了。”
那僧人打量了一眼张天山四人。眼中忽然闪过警惕的神色,向张天山合什道:“贫僧法号冲明。乃大雷音寺罗汉堂堂主,敢问这位施主尊姓大名。从何而来,又怎么会遇到这些匪徒?”
张天山也抱拳道:“在下张天山,这几位都是我的亲朋挚友。我等都是中原大离人氏,听闻大雷音寺乃释迦佛门的发源圣地,想前往贵寺拜谒,不料半途与一群恶匪遭遇,幸好我等有些手段,兴起之下便杀光了他们,本想除恶务尽,却不料已被大师捷足先登了。”
听张天山说要往大雷音寺一行,冲明眼中的警惕之意更盛,沉思片刻后,试探地问道:“阁下名唤张天山,想来是青城仙派的二十七代‘天’字辈弟子罢?”
张天山微微动容,当下也不做遮掩,坦然地道:“冲明大师真是法眼如炬,不错,在下正是出身于青城仙派。”
冲明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冷笑,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尊驾既然想去敝寺一游,不如就由贫僧作引领,如何?”
张天山欣喜地道:“多谢大师。”
冲明也不多说,先是低头默念了一句咒语,只见满洞的金银犹如生了腿脚,急先恐后地涌往他的袖口,只不过片刻光影,洞内所有的金银财物都被席卷一空,只留下遍地狼籍的尸体。冲明轻轻一拂,他腕上的那串佛珠凌空飞出,在半空中倏忽化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身躯迎风涨至数丈,只见头角峥嵘,浑身烈焰熊熊。那火龙在洞内游走了一遍,烤得洞腹内灼热犹如熔炉,将那些匪徒的尸体连同洞内的一切陈设均烧化成了灰烬。冲明将臂一招,那火龙重新收缩成尺许长短,变回了那串擅木佛珠落到了他的腕上。
冲明行法完毕,转头望向张天山,刚才他已经瞧出在这一行人之中,张天山的修为当属最高,此刻使出这些得意手段,不无试探和示威之意。
张天山轻轻鼓掌,喝彩道:“大师真是好手段,一把火焚尽世间罪恶,从此西域再无这股凶匪作恶了。”他用破幻佛眼轻轻一扫,已经瞧出这冲明的练体修为停留在“锻?”境界,相当于三转法身的后期,依修为还不及顾天成的金丹境界,与自己相比,更是还差得远。
冲明听张天山只是称赞他此举的功业,却对他这“袖里乾坤”和“涅槃火龙”两项神通绝口不提,显然并不能给他造成震撼,警惕和戒备之意更浓,淡淡地道:“贫僧只是焚化他们的皮囊,引他们的灵魂转生而已。几位施主,我们这就出洞吧。”说完当先而行。
等到冲明的背影在拐弯处消失,孔宣捋了捋短髯,忍不住赞叹道:“大雷音寺的威名真是不虚,刚才这控御火龙的法术,威力似不逊于天山的御剑之术多少。”
“嘁,孔大将军真是少见多怪。”张莲儿向孔宣翻了翻白眼,扯了扯张天山的袖子低声说道:“小山哥,我瞧这和尚神情冷淡,对咱们似乎没怀什么好意呢。哼,偏生手脚倒快,把匪徒留下的所有钱财都卷走了。”
顾天成哈哈一笑,道:“他听二哥自承是青城门下,又宣称欲往大雷音寺一游,肯定误会咱们是去踢寺逞威的。”
张天山苦笑道:“唉,也怪我刚才没说清楚,出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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