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脉五大支峰中,长生峰五行属木,远远望去碧绿青翠生机盎然,在虚空中就有一股勃勃的生机扑面而来,令张小山精神为之一振。端木先生驾御碧色长虹,带着张小山和顾成不疾不徐地飞向长生峰,较之张天池的飞剑,速度虽缓慢得多,但从容潇洒却较之远胜,张小山和顾成站在长虹上,再不用胆战心惊地不敢睁眼,可以从容地饱览青城各峰的大好风景。
张小山低头望了望脚下的碧色长虹,忍不住问道:“师尊,我们脚下怎么是一道绿虹,而不是张天池师兄那样的飞剑啊!”
端木先生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他那只是以气御剑,我这是化剑为虹。”
张小山哦了一声低头不做声了,他虽然不懂青城道术,却也瞧得出这“化剑为虹”快慢转折随心所欲,难度要远胜过“以气御剑”。
顾成却是好奇心大起,问道:“师尊,那我们啥时候也能练成这‘化剑为虹’的法术啊?”
端木先生轻轻敲了一下顾成的头,斥道:“还不会走路,就想着奔跑啦!再者,你当这‘化剑为虹’是什么人都能练得成的?”
顾成吐了吐舌头,不满地嘟囔地道:“师尊不会是藏私,不肯相告吧。”
端木先生气得哭笑不得,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不可,这化剑为虹之术乃《上清御灵诀》的第七重境界,将飞剑法器用本命丹火淬炼至先天法宝后,便可化剑为虹。”
顾成眨了眨眼睛,忽道:“那《上清御灵诀》总共有几重,张天池师兄已经修炼到什么境界啦?”
端木先生单手捋须,不无赞许地道:“《上清御灵诀》共分为‘运气’、‘通窍’、‘先天’、‘御物’、‘结丹’、‘内视’、‘化虹’、‘破法’、‘飞升’九重境界,天池这孩子悟性尚可,修炼得又勤勉,入门不过三十几年,便已经将《上清御灵诀》修炼到了第四重的‘御物’之境,无怪被全派上下推为天罡七剑之六。只可惜他禀赋平平难期大成,此生最多修炼至化虹之境,便难再有寸进了,不比你那先天碧灵之体,修炼起来事半功倍。顾成啊,你只须有张天池一半的勤勉,将来成就必远在为师之上。”
顾成听得悠然神往,遥想自己炼成道法后的逍遥威风,神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张小山忍不住低声问道:“师尊,青城仙派的法术一定要修炼《上清御灵诀》才能学吗?”
端木先生瞟了张小山一眼,也低低地说道:“《上清御灵诀》乃我派的根本道诀,我派各系道术虽千变万化层出不穷,却万变不离其宗,均需以《上清御灵诀》为根基,靠其炼出的灵力来催动。”
张小山想了想,忽然又问道:“在真武大殿内,师尊曾说百年前有位怒雷师伯,修炼的也是雷属灵力――”
“我们到了!”
端木先生不等张小山说完,便有意无意地打断了他的话头,把碧虹按落在长生峰的山腰,那道碧虹缩成一柄碧荧荧的光影短剑,自动飞入端木先生的口中,他高声召唤来一名灰袍弟子,命其安排张小山的衣食住所。
顾成微微一惊,转头向端木先生问道:“师尊,怎么把老大独自留在这里?”
端木先生眉头大皱,喝斥道:“你们既已拜入我长生峰下,就须遵守我长生峰的规矩。地位身份不同,住所当然也不同。你是内门弟子,须与其他内门弟子一起在峰顶参悟道法;张小山是外门弟子,当然就须与外门弟子共同起居,操执役事。否则内外不分,鱼龙混杂,成何体统?”
“可是――”顾成还想再争辩,却被张小山扯了扯衣角,道:“师尊说得极是,弟子理当遵从。”
端木先生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还有,既已入我门下,以后彼此间应以师兄弟相称,什么‘老大’、‘兄弟’之类的凡俗称呼,以后均不得再提了。”
端木先生训斥完毕,拉着顾成重新驾起碧虹飞向长生峰顶,张小山目送他们驾虹远逝,耳边兀自听得顾成的喊声:“老大――张师兄,我得空了便来瞧你。”张小山望空遥遥挥手,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张师弟真是好福气啊,居然能结交上这样一位情谊深重的内门弟子。”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惊羡不已的声音道。
张小山回头循声望去,见那位灰袍弟子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正满脸羡慕地望着自己。端木先生既然让他安排自己的住所等事宜,那他应该是外门弟子中的首领了,急忙抱拳作礼道:“后进弟子张小山,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灰袍弟子急忙虚张双臂,迭声道:“愚兄杨天赐,怎敢受张师弟的礼!都是同舟共济的兄弟了,将来说不定还要请师弟提携、照拂一二呢!现在,请跟愚兄来吧。”
张小山跟着向前走,问道:“杨师兄,我们长生峰总共有多少外门的师兄弟啊?”再―内外不分,鱼龙混杂,成何体统?“
杨天赐笑道:“不知师弟问的是眼下,还是历年总和?”
张小山疑惑地道:“此话怎么说?”
杨天赐继续说道:“若只论眼下,长生峰内的外门弟子,目前就只剩你我二人而已,便是我,也快到期满下山的时候了。若历年全部算上,恐怕不下数百人。”
张小山大吃一惊,道:“怎么会这么多,青城仙派不是号称弟子只有三十六名吗?”
杨天赐苦笑道:“张师弟恐怕是刚刚投入门派,不知其中的关窍。所谓青城弟子三十六,指的是各峰内门弟子的数量,并不包括我等操持杂役的外门弟子。不过话说回来,正是我等外门弟子操持杂役之功,才换得内门弟子们的心无旁骛修炼精进。”
张小山倏地停住了脚步,奇道:“既然外门弟子只是操执杂役,那你们干嘛还要投入门派,难道只是为了混个温饱?”
杨天赐一脸惊异地望着张小山,就像望着一个怪物,失声笑道:“混个温饱?哈哈,师弟真会开玩笑!青城仙派择徒标准,内外门弟子大有不同。内门弟子只须禀赋出众,万里挑一,对家境没有要求;外门弟子虽禀赋平庸,却须向门派缴纳数万两的白银才能中选,能被青城收录为外门弟子的,家中非富即贵,就说我吧,身为大离王朝敕封的镇南王世子,虽不敢说富可敌国,却也是钟鸣鼎食,奴婢成群,岂会为区区温饱而烦心?”调笑声中,杨天赠不无显耀之意。
张小山惊诧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的银子,屈低身份来做这毫无前途的外门弟子?”
“谁说外门弟子毫无前途!难道你认为只有修仙才有前途么?”杨天赐洋洋得意地道,“我等既甘心投身于外门,说穿了根本就无意于虚无缥缈的仙途,而是在于替家族增长势力。家父手握重兵,又功高盖主,虽积功被大离朝廷加封为镇南王,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时时都如履薄冰,唯恐招来皇帝的欲加之罪,故而将贵为世子的我送入青城门下,换来青城仙派外门弟子的身份。”
杨天赐取出一块三指余宽,长达尺许的玉简,在张小山的面前晃了晃,道:“这便是门派颁给我等的身份玉简,也即是门徒身份的象征,我等弟子凭此玉简,便可随时向门派传递讯息,即便我等外门弟子,遇到危难向门派发讯求援,青城仙派也不能坐视不管。如此一来,我镇南王府便算是与青城仙派扯上了渊源,即便是面对当今朝廷的吹毛求疵,也多了几分底气,嘿嘿。”
张小山听得沉默了,原来青城山也并不是遗世独立的仙家圣地,仍免不了牵扯俗世的纷争。
杨天赐继续说道:“掐指算来,十年的期限就要满了。后天,就有新的外门弟子来报到,我们这批外门弟子也算是功德圆满,可以衣锦回家了。哈哈。”想到可以做回王府世子,他脸上满是洋洋自得的笑意。
“张师弟,这间便是你的住所。”杨天赐带着张小山来到一排木屋前,进入最东首的那间,取出两套灰色的道袍道,“喏,这是你的道服。在青城仙派内,外门弟子统一穿这种灰色的道袍,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穿与各峰相对应的赤、绿、蓝、黄、白、紫六色袍服。”
木屋内的布置和张天池的天璇洞相差无几,仅一榻一桌一凳而已,区别之处在于天璇洞内的物事为石制,而此处为木制而已,倒比冰冷的石头更舒服些,看来修仙倒确实颇为清苦。张小山接过道袍,果然见式样和颜色与杨天赐身上的一般无二,问道:“但不知我该操执哪些役事?”
杨天赐道:“其实说来也简单,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把从山腰通往长生峰顶的那条石径清扫干净,把每日午、晚两餐准备好送到峰顶。你嘛初来乍到,明日就负责清扫石径吧。”
“多谢杨师兄。”张小山瞧出这位杨师兄大有拉拢之意,当然也不能不承情。
“都是同门师兄弟,张师弟何须客气。”杨天赐正想离去,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叮嘱道,“张师弟明日在执役时,若是遇到一个拿着酒葫芦的疯和尚,对他的疯言疯语可不予理睬,切莫跟他起争执。”
咦,青城山是道家门派,怎么还会有和尚?张小山微微一怔,虽不明所以,也只得应道:“是。”
杨天赐拍了拍张小山的肩膀,道:“师弟好好休息。今天的晚餐,我会多备一份放在西首的厨房,你可自己取用。”
送走了杨天赐,张小山枕着双臂仰躺在木榻上,想想也是啼笑皆非。昨天晚上还在想着自己被收录门下,如何恳求各位仙长收录顾成,想不到如今竟是反过来了,自己能有幸被收为外门弟子,端木先生恐怕还是瞧在了顾成的面子上。不管怎么说,自己终于是踏入了修仙之门。生于长生村,拜入长生峰,嘿嘿,自己跟“长生”二字倒颇为有缘。
既入仙门,岂有空手而归之理,雷属体质又如何,难道就真的不能修炼了吗?哼哼,我张小山偏就不信这个邪!他先是机缘巧合得了《化气诀》,并且已经炼化了好几道紫雷**,后又杀掉黑金刚得到了一部奇怪的《九转金身诀》金书,虽然还解不开其中的奥秘,却隐隐感觉这是一部不得了的功法。而今又如愿以偿拜入了青城仙派,能说他没有仙缘?既有仙缘,只须假以时日持之以恒,岂会摸不到修仙的门径?
张小山摸了摸脖颈上那块失而复得的麒麟玉坠,脸上浮起了一丝温柔的微笑,玲儿,待我修道有成,就回银月城来找你。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些东西填饱肚子,离晚餐时间还早,他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从早上到现在,还水米未沾牙呢!之外似有什么东!若是我羸了,你就得把那壶动桶,把道童什么本事?“
“扑通”
门外似有什么物事落地,张小山推开门一看,是一只足有十几斤重,青色毛皮的肥大兔子,头顶汩汩往外冒着鲜血,浑身还抽搐着显然刚死未久。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便见一团蓝影纵入怀中,在他的胸前亲昵地摩挲着,“咕咕”地欢叫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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