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头嗤笑了一下,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其他人:“你看我还能抽么?”
“或许吧.”天空无所谓地抖了抖烟盒,但秦老头的手一直没有探出,天空只好将烟盒收了回来,道:“还有什么遗言么,没的话我就先走了,或者你现在能做到的话,我可以埋完你之后再走.”
秦老头的嘴角第一次抽了抽,天空的话说得很轻松,即便是立即要死的人也不能说死就死,本能的都会抗拒着,而且要埋自己的人就在眼前晃悠着,抽着烟告诉死后的后事已经被包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无力,至少现在秦老头已经抬不起手,抽不到天空的脸上.
“哎.”秦老头只有将万千情绪化为一声叹息,这恐怕是他唯一能做到的,表达出眼下自己的心境,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天空,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朵儿诸多牵挂在,他会强到何种地步?那时的天空才是最为完美的敌人,不可攻破,可惜,从六年前开始,这样的天空就消失了.
“记住我的话就行.你还想知道什么?”
天空摇了摇头,其实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而且是秦老头能告诉他的信息,至于更想要知道的,秦老头也无法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这样想,自己还想知道什么?答案是没有.
“嗯,你现在这样,至少未来的某一天不会像我一样.虽然我是人造人,不过我感觉和人没什么不同,和其他有什么不同.对么?”秦老头笑着说道,好像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一样.
天空撇撇嘴,点了点头.其实他现在倒有些可怜秦老头了,不是他目前处境的原因,这是从他话中理解到的.或许这就是秦老头的无奈.
“嗯,可以了么?”秦老头忽然开口问道.
天空点了点头,道:“是我埋你,还是让阳家料理你?”
秦老头嘴角抽了抽,脸上阴沉得吓人,最终还是硬生生点了下头,双眼一闭,断气了.
天空摇了摇头叹息着,站起来熄灭了烟头看着阳宇平道:“把他埋在这附近没关系吧,或者是其他地方也行.”
阳宇平一直像是在听天书一样处于游离的状态,完全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而且二人好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说是‘审问’倒不如说是交谈,仅此而已.尤其是他们最后的对话更是让阳宇平扒开了脑门都没弄明白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等等.”阳宇平揉了揉脑门,眨着眼睛,让混乱的思绪稳定了下来,这才开口道:“能告诉我你们是在说汉语么?我怎么一句话都没搞明白?”
天空笑着点了点头,道:“不明白就对了,你认为我会明白么?”
阳宇平苦着脸急忙冲着天空摆手,道:“别用你们那样的对话方式和我说话,我听不懂.能简单,详细,清清楚楚地和我说话么?”
“埋了秦老头.”天空撇撇嘴说道,阳宇平已经快要疯了.严格的说他不是一句没有听懂,而是知道天空和秦老头最为简单的对话内容,天空要秦老头立刻死,他才能亲手埋,或者留给阳家处理后事,最后秦老头死了,那么天空就要埋他.
但是阳宇平就是想不明白,秦老头怎么说死就死了,而且说出来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懂,而看着天空的样子好像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那么秦老头埋一埋也不碍事,算是报答?不,准确的说是交换?
天空没有理会阳宇平的自找烦恼的傻劲,抱着起秦老头弯弯绕绕离开了车库,将秦老头扔进了后备箱.
然后发生的事情阳宇平一直看在眼中,天空当真为秦老头选了一块地,挖坑,扔下,然后埋好.自始至终天空都没说过一句话,也没表现出对死者的尊重,或者说根本就没必要有着这样的念头,像是处理的不是人一样,而是死物.
阳宇平亲眼看到秦老头被埋下,然后在踏上归途的身后,他就开始不停地问着,一直到别野住处后还是没有放弃,对他来说那听不懂的对话很重要.
而且可以确定天空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秦老头也将秘密告诉了天空,只是用着他听不懂的一种方法.因为一个杀手没有埋敌人的规矩一说.而天空也从来没有埋过任何尸体.
“天空,你们说了什么啊,我怎么琢磨都没想明白,还有,不准用那种能听懂却不明白意思的说话方式说出来.”阳宇平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倒了杯酒就灌了一口.
天空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忘记了么,从一开始我们就在试探身份,然后是试探这里.”天空指了指太阳穴.
“什么意思?”阳宇平放下了酒杯问道.
“简单的说,我知道的事情不能说出来,而秦老头也是,你们也是,最后他那句知道了,就是他知道了我知道的事情.”天空抿了口酒解释着道,当然这样可能让阳宇平的脑袋更为混乱了,而天空也不介意让们一直摸不到头脑的乱猜.
而且现在看来阳家并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虽然他们可能知道帝国陨落的真正原因,但他们无法说出来,也无法做出干预的事情,这和不知道只多了一种区别,在知道后不会有惊讶,或是说流露出早已知道了的样子.
其实秦老头的话很容易明白,当天空回答他是从秦老头口中得知他知道黑龙老巢,得知他知道很多事情时就明白了.而天空也一直在猜测着各种可能,也从秦老头身上得到了确认,即便是人造人也有着巅峰之城的限制.
秦老头的确是知道黑龙的老巢,但是他却无法说出来,但天空和秦老头交流后都知道了对方知道有限制的存在,而又无法说出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传递这个信息.与其说二人互相交流了什么信息,倒不如说二人都在确认这一点.最后两人都知道了,所以天空埋了死去的秦老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天空也想过黑龙可能就是由巅峰之城控制的一方势力,或者说是机器人.但这种念头只是想想就放弃了.要知道幸存者都可能都知道黑龙的身份这一点,也无法说出来,自然也能轻易辨认出是不是巅峰之城.当然这件事情他们能不能说出来天空是不知道,但可以确认放下记忆的幸存者,也有着另一种限制.
阳宇平愣了片刻,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用着之前天空和秦老头对话的方式,道:“你知道了?”
“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回头想想就能确认.”天空无所谓的说道,保留记忆的幸存者一直不能扯着嗓子告诉别人他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不能说,也无法说.
阳宇平点了点头,道:“是知道,不过的确是不能说.至于后果,我也不知道会怎样,反正就是换了这具身体的原因吧.”
阳宇平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而且天空应该也知道他知道得越多同样也有限制的这一点,否则天空也不会说出之前的那番话和那样的态度,该知道的自然就会知道,无欲无求与做自己的事情.
天空点了点头,喝了口酒,道:“很奇怪,对这样的事情你有没有熟悉的感觉?好像禁言关键字句游戏一样,你认为巅峰之城会玩这样的游戏么,它们这样做的目的我一直没想明白.”
天空只是顺着巅峰之城机器人的思维方式去考虑问题,如果是他会做什么,只是闹不明白巅峰之城一直是站在人类的一方,而且这样做对它们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当年帝国所有幸存下来的人似乎都在遵守这条规则,或者说出局的人天空一直没有机会看到过.幸存者肯定会有着不会墨守陈规的人,比如自己.但他的问题是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所以想要知道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事情都已经他们知道的,自然也不存在违反限制的事情.
“也许是吧,不过可以告诉你,我的确不知道帝国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也想知道帝国为什么会陨落,不过只是想知道而已,毕竟现在更喜欢上了这个世界.和你所说的一样,我们那个文明国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而且,谁都有生存的权利,不是么?”
天空笑了笑,举起酒杯虚碰了一下,道:“看来我们又有了同样的目的,不过我是被逼着这样做.只是想让朵儿醒来,然后摆脱所有重担,好好享受余生,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可以说是本钱,阅历,也可以看作是负担.”
阳宇平同样回应着喝了口酒.
让天空疑惑的是阳家居然也不知道帝国发生的事情,不过可能是他们已经知道,却在巅峰之城改造身体时做了手脚,这抹除记忆的方法太无奈了,天空始终想不明白构造如此复杂的大脑,是怎样抹除记忆的,巅峰之城的科技到底到了怎样的高度能做到这一点.可以预见当年的帝国与半人之间的战争是多么惨烈.
“看来我们需要知道的事情还很多,解开秘密的关键或许每一个人都有.不过我更想要自己去查明,如果像之前一样恐怕会有麻烦.”天空想了想说道.
“这样也好.”天空笑笑饮尽了杯中酒,告别了阳宇平.离开别野后天空略有些恍惚,秦老头死了,他到死也没说出黑龙的老巢在哪儿.如果他也有受着限制的话,同样是死,他都没说出来.可见那限制有多麻烦,而且让天空想到秦老头可能不是真正的死了,毕竟秦老头如果真的是人造人的话,那么思维方式也太和人类相像了,这是科技能做到的么?模拟生物?
而且巅峰之城中还有着他们原本的身体,天空忽然想着是不是巅峰之城在以人类为蓝本要制造出真正的人类,或者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复活?
用科技来制造人类,或者说是复活帝国的人?天空随即笑了笑,或许吧,如果说研究科技的人都是半个疯子的话,那么巅峰之城的那些万千机器灵魂就是真正的疯子了.生命是科技能够完全塑造的么?
这个答案谁都不知道,毕竟浩瀚的宇宙中发生怎样的事情都不会感到奇怪,只是因为不知道才会惊讶,若是像一日要吃三餐这样的事情发生,谁会感到意外?这已经是见惯的事情了.
“怎么样天空?”在天空回到徐家后,几人都围了过来问道.
天空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不过没将他猜测的内容说出来,毕竟这种事情若是成真的话,那就太疯狂了.而且他也无法确认这是不是在禁言关键字句的限制之内.
“秦老头又死了?”秦子君在天空讲述完后皱眉说道:“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子君自从知道了自己是人造人后就对秦家一直抱有敌意,而且他们的确也是有着野心,只不过秦老头到底经历了何种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落到那种地步,这就要仔细考虑考虑了.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总感觉他不像是真正的死了,而他的眼神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死的人,所以我试探了一下,他就死了.”天空如实的回答说道.毕竟他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隐瞒,这会害了他身边的人,适当的将秘密让他们知道,在遇到类似的情况后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可是,你不是亲手埋了他么?何况你和阳宇平都已经确认他死了,不是么?”生日摩挲着下巴问道.
天空的确是亲手埋葬了秦老头,但是他死得太简单了,或者说像他那样拥有枭雄潜质的人会这么甘心死去么?
“首先,可以确认秦老头并非一个,然后,如果是我的话,左右都是个死,倒不如说出来黑龙的老巢在哪儿,这对他交待我的事情更为有利.而且,现在这会儿,阳宇平恐怕在刨他的坟墓.”
“啊?他不是已经确认了么,为什么要这样做?”秦子君惊讶地问道.毕竟前脚埋完死人,后脚又去刨人坟,这种事情是很让人无法理解的,而且若是放在其他地方,没准就会上演一场大战.
天空点了点头,道:“是这样,但是你们就不奇怪么,秦老头说死就死了,任是谁看到一幕都会感觉秦老头在假死,而阳宇平也在怀疑这一点.换句话说,我说你可以死了,他就真的咽气了,你们会不会怀疑我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嗯,有道理.”生日点了点头.如果是他看到这一幕心中肯定会心生疑虑,事后无论如何也要确认一下的.
“这么说,你在也怀疑秦老头没死?”夏清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这个问题天空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说秦老头死了吧,但他死的太奇怪了,说没死吧,他的确是死了.这种相驳的问题根本解释不通.
“单单看待这个问题,秦老头的确是死透了,但若是将整件事情融合起来再看,他应该没死.可他的确是死了.”天空想了想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几人立即瞪起了双眼看着天空,他们不明白天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死就是死,没死就没死.只有这两个结论,可从天空的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在说他即是死了,又是没死.
天空看着迷惑的众人,便将脑海中的思路梳理了一下,随手拿出一张纸,竖起让纸的厚度正对着夏清,道:“你只能看到纸张的厚度吧,从你这个角度,最近的就是厚度,如果.”
天空撕掉了另一半的纸张,继续说道:“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你看不到纸张的另一半已经被我撕掉了,从你这个角度看,依旧是看到的是纸,若是从我这方看的话,就能看到撕掉纸时不规则的裂口.”
夏清秀眉紧蹙看着纸张,尽力想着天空要传达的意思,抿了抿双唇道:“你的意思是,眼前的秦老头的确是死了,只不过还有我们因为视觉误差而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秦老头,或者说他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全是.”天空放下了纸,道:“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在担心一件事情,如果他这样都死不了的话,那么他这样的人到底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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