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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骊歌(1 / 1)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大学的最后一年时光,实际上很难所有的人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面对十字路口,各奔前程。

男生和女生之间有更宽的银河,那就是他们的男女朋友。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纯洁的男女关系,在我看来,男女之间存在的只能男女关系。也许存在纯洁的男女关系,这取决于男女双方的长相。

大学校园里的男男女女,每天都过着自己的小rì子。在高中的时候,同学之间有着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教师,彼此间的关系紧密。在大学中,流动上课,座位随意坐,彼此间相熟的人坐在一起。有许多同班同学四年间所说的话竟然不超过十句,想一想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

周围漂浮着喧嚣的雾,我茫然望着四周。目力所及,每个人都显得那么的陌生而熟悉。我犹如海雾中的孤岛,在等待rì出来驱散迷雾。

我想记住每一个人的脸,用刀深深地刻在脑海中。现在有些脸正慢慢沉入海底,无法挽留。我知道有些人此生不复相见。

你说,我们下一次全部聚齐,会是什么时候?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时候。脑子之中传来一个声响。

有人欢喜有人忧。吃过散伙饭之后,有人就要离开青岛,有人会老家工作,有些去到别的城市继续攻读研究生。

琥珀般颜sè的啤酒一杯一杯进入口腔、胃。酒是最好的人际交往中的润滑剂。无趣的人因它而变得风趣。

我们全班的人有三十三个,无一人缺席。一共三张桌子。

最后的晚宴,期待已久,真等到这个时刻,内心的激动早已变成含泪的微笑。

我和小六还有我们宿舍的几个坐在一起。频频碰杯,彼此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事后想想,却想不出一句话。我们只是在肆无忌惮,纵情畅谈。

平时几个看不惯的人,此时也不觉得他们面目可憎;有些彼此间不相熟的同学,此时的感情也亲密了不少。

我和小六喝了不少,结伴去卫生间。勾肩搭背,脚步踉踉跄跄。

在卫生间里面,小刘对我说:你没喝多吧?

没有啊!你呢?我答道。

我喝得有点多了,一会你扶我回去。小六苦着脸说,隔壁宿舍的那几个哥们轮流灌我,你说我能吃得消吗?

我看着小刘的胸腔在急剧起伏,他深呼吸,紧抿嘴唇。

我看到小刘的这个样子,有种预感,于是对小六说,哥,先撤了。

洗手间的门还未闭上,我听到里面传来哗啦的声音。

一行人往学校走,夜风清凉,吹在脸上,顿时酒醒了三分。三五成群,女生喝就较少,走在前面,叽叽喳喳,谈天说地。

男生走在后面,有酒醉者,手舞足蹈,高声嚎叫。小六翻江倒海地吐完之后,反而比其他人清醒。

我看到晶玉窈窕的背影,她穿着百褶短裙,两腿修长,头发随意地拢在脑后,清纯可人。

我跑过去,她正在和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在聊天,见我过去,莞尔一笑。

我和她们两个打个招呼,接着我盯着晶玉的眼睛说:听说你明天就回去啊?

是啊!我都买好火车票了。晶玉淡淡地说。

晶玉是家里的独生女,毕业之后选择回父母身边工作。我对她是有好感的,只是当时罗敷有夫,使君有妇。

我明天送你吧!我说到。

好啊!明天我们宿舍的都去送我,正好缺一个劳力,你明天帮我搬行李吧!晶玉说。

没问题。我答道。

我们默默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海风徐徐吹在脸上,凉爽怡人,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她,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半个侧脸,安详而神秘。

她时不时地用手拢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我想也许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对的人,那样才是完满的爱情。人生在世,总是在不断寻寻觅觅,对于能否拥有完美的爱情我只能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来宽慰自己。

回到宿舍,有几个宿舍买了成罐的啤酒。我们相约通宵喝酒,有几个酒量浅的哥们,已经醉得不省人世。

只剩下几个酒量比较大的,挨个宿舍敬酒。以前我们宿舍楼在晚上十一点准时断电,因为今天是我们在宿舍的最后一天,按照惯例是不断电的。当我们还在大一大二的时候,每年都碰到毕业生的疯狂举动,好像是一个仪式,或是一个庆典。

在这天夜里,毕业生们从楼上往下扔自己带不走的东西,如暖瓶、啤酒瓶、键盘等,夜里声音被放大了数倍。以前我们置身事外,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看这场表演。而今,我们就是这场秀的表演者。

暖瓶从高空坠落的声音是凄厉清脆的,此起彼伏,每一次都引起阵阵惊呼的声音。我们可以想象得出。第二天,满地都是暖瓶碎片的情形,仿佛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以前自己不能感同身受,现在身处其中,一种强烈的破坏yù望充斥在你的血液之中。那种破坏一切的情绪可以很轻易地传染。记得高中毕业的时候,考完最后一门试,教学楼里面飘着碎纸屑,漫天飞扬,煞是壮观。

这是一种仪式,摧毁旧我,重塑新我。因为明天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迥异于过去的开端。我们需要信心与勇气来面对新的未知。这个仪式让我们有破釜沉舟之感,从此我们别无退路。

几个人相继被喝到,剩下的仅存的勇气仍在酒场上厮杀。

男人这种雄xìng动物,天生崇拜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英雄,如《天龙八部》中的乔峰。酒量大小是衡量男xìng是否男人的一个重要指标。

外面的天光透过窗户,照亮每个人年轻的脸。

疯狂的荷尔蒙渐渐淡了,疲惫不堪的人们回到自己的床铺稍作休息。

我宿醉未消,早早起来,我喝多酒之后很难入睡。透过窗户,看着东方的天空红霞燃烧,太阳慢慢升起。rì出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眼泪流下来。我知道自己的大学时光已然结束。

仪式结束,是该收拾行囊,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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