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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似序非序(1 / 1)

() 烈rì炎炎,漫天尘沙。

远处一黄一白两匹快马在官道上迅速奔驰着,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邵庆边界。再向东,便是繁华之都燕城了,如果往南,就是江南枫城。坐在黄马上的痩汉子指了指前方,转过头,对着一侧说道:“叶大哥,终于到邵庆了。”白马上的壮汉,眯了眯眼睛,小声道:“嗯,这一路也算顺利,邵庆一过,后面的路就轻松了。”瘦汉子闻此言,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坏笑道:“叶大哥,我有些饿了,咱们就在邵庆歇息歇息吧。”壮汉呵呵一笑,看着黄马上的瘦汉子,不以为意道:“也好。就在城东找家客栈吧,吃完就赶路。你可不要真找那个什么柴大官人,去惹是非了。”瘦汉子嘿嘿一笑道:“只便宜了那个装清高的狗官了。”说着,甩了一记马鞭,自顾自疾驰而去。壮汉见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年少气盛,顽童心xìng啊。”长啸了一声,跟了上去。

城东多市集,人来人往,也算热闹。然而几年前的城东可比不过城西,三教九流,**无赖俱都集结于此,风月场所,赌局随处可见,一片颓废败落的景象。可几年前新官上任,邵庆这个地方却发生了一些变化,虽不说整个地方翻天覆地,倒是城东的面貌一改从前。

“叶大哥”,瘦汉子左手牵着马停在一家客栈门口,转过头,右手指了指,说道,“就这家吧。”只见这家客栈装饰典雅而大气,门口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吉祥客栈。壮汉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灰包裹,把马缰交付给马童,说了句“喂上好的料”,便走了进去。

“两位大爷,里面请,里面请。”早已等在门口的店小二点头哈腰地招呼着。

前面的瘦汉子突然一矮身,不知道用了什么身法闪过了店小二,就径直往里面的空桌走去,整个过程看似闲庭信步,却又疾如闪电。瘦汉子一坐下就叫嚷道,“小二,两大坛烈酒,两斤牛肉,再加一烧鸡。”小二揉了揉眼睛,满脸惊讶,呆立片刻,半天才回了声“好咧”,满脸恭敬地匆匆跑去。壮汉坐在了瘦汉子的对面,放下包裹,环视了一圈,却注意到右首的一张桌。

右首桌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大个头异常彪悍,半裸着身子,肌肉殷实,左手拿着大坛子酒,右手抓着肉大口大口地吃着,另一个人相貌平平,桌脚处放着银sè的棍子,看来也是一个练家子,只是自己二人刚一进来,他就放下酒壶,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时兄弟。”壮汉闷哼了一声。

瘦汉子本来正打量着门口进来的几位书生公子,听到叶大哥的叫唤,正收回目光。发现左首处一个人朝着自己走来,不知来意。

那人走到桌前约有三步,拱了拱手,“在下刘博硕,敢问阁下可是时诺时大侠。”时诺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眼角却偷瞄叶大哥。叶大哥悄悄地给他使了个眼sè,看了看来人那桌旁边的银sè棍,感觉这人有些眼熟。

“大侠不敢当,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虾米。敢问刘大侠又如何得知我的身份?”时诺装作一脸疑惑,“莫非我欠你银两?不对不对,莫非你欠我银两?”其实他心里也确实有些莫名其妙,此次初涉江湖,人生地不熟,又有师命在身,要不是有叶大哥照顾和帮忙,这一路不知要闯下多少祸事。

“时大侠说笑了,‘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玄柳天宫步可是名动天下啊!当年在下有幸曾目睹白大师的风采,又知白大师就一位高徒,阁下刚刚施展的,嘿嘿,在下再眼拙,也知阁下的轻功已是大成,刘某羡慕不已。如此身法,天下间除了天无径白大师,便是其高徒时诺了。”

“你认的家师?”时诺有些兴奋,眼里闪过一丝骄傲,却又故作正经道,“这步法家师比我高明多了,我岂敢与家师相提并论。”说罢,似模似样地拱了拱手。正要大方的扬手请来人入座,忽然,叶大哥急促地说道:“你是霄云山庄的二当家,通天将刘博硕?”

刘博硕看着面前的壮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犹豫,缓缓答道:“霄云山庄早已没落多年,壮士却仍记得。实不相瞒,通天将正是在下,可二当家这名头,不提也罢。”

这时小二摆上两大坛酒,叶大哥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博硕,半晌,又缓缓叹道:“不提不提,若都不提还好,任岁月匆匆,往事一场空。只是偏偏有人忘不得,霄云山庄的二当家可是如雷贯耳啊。”说罢,提起一坛酒理也不理地咕咚咕咚喝下半坛。

时诺看着一脸落寞的叶大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山庄,什么二当家,正要细细询问,刘博硕也叹了口气,接口道,“三千世界,独善其身罢了。敢问壮士高姓大名?”时诺看出气氛的尴尬,想打个圆场,忙接道:“他就是叶家堡叶泽。”

“火鹰叶泽?难怪难怪。”刘博硕嘀咕了几声,又拱了拱手,平静地说道,“如此叨扰了。”脸上竟看不出是喜是忧,随即转身离去。

“阿龙兄弟,走了。”刘博硕往桌上扔下几个碎银子,提起银sè长棒就往门口走。大个子赶忙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大声嚷嚷道:“等等俺。”便大步朝刘博硕走去。倒把刚才进来的几位书生公子吓了一跳。

“叶大哥,他究竟是什么人?”“讲了你也不知,rì后再说。只是你啊,何时能够沉稳一些,你那些家底在行家眼里早已被瞧破。”时诺看出叶大哥有些不悦的神sè,撕下一块鸡腿,嘻嘻笑道:“晓得晓得。”

叶泽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寻思道,不知何故,如今江南来了许多各路人马。连销声匿迹的刘博硕也现身了,恐怕这江湖又要热闹起来。看来要通知叶家堡尽快打探清楚这些人的来意去向。时兄弟不知江湖险恶,又xìng喜热闹,若让他知道,他定要搅入其中。暂且莫让他知晓,等到了燕城再做打算。想到这,叶泽心里有了主意,对时诺说道:“时兄弟,我一会去拜访个朋友,今晚你就在这家客栈住下吧,明早我再来寻你。”时诺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却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书生身上。叶泽吃了点酒菜,唤来小二,给时诺要了个客房,留下银两,提起行囊起身离去。

时诺看着叶大哥行sè匆匆,觉着似乎有什么要紧事,但又想不出是什么,庸人自扰,便不再想了,吃着小菜,听着邻桌的几位谈天说地,渐渐地,路上那点鬼心思又浮上心头。

原来这几位公子哥都是同窗好友,似乎其中一位姓陈的考上了秀才,受官府举荐要去枫城高学府深造,而这一离别,又不知何时能见。只听陈书生面带红光地说道:“今早小弟我收到文华社的信函,告知开课rì期将近。我看看这rì程,明rì一早就该动身了。白马过隙,道路漫漫,这一去,未来不可知。只是小弟若有金榜题名的一天,断不会忘了和几位兄弟这么多年的情谊。”说完,又满饮了一杯。

江南米酒度数虽低,多喝亦醉人。此时,桌上已有两个空坛。陈书生喝地摇头晃脑,又道:“邢兄,昨rì你就不停地劝我酒,今rì你怎地如此不济,来,小弟我给你满上。”

那个被称为邢兄的一脸醉意,小眼睛眨巴眨巴,摆手道:“怀才,你真蒙骗了我,昨rì看你喝得少,以为你酒量不行,却不知你深藏不露啊,再这么喝下去,我定拼不过你。慢来,慢来啊。”

“邢兄,你先歇会,我倒是想起一事要说,听说柴大人昨rì已经回府,陈兄不去递帖辞别么?”桌上另一位公子哥问道。

陈怀才放下酒碗,正要回答。只见一位红脸书生摇着小扇,嘿嘿笑道:“什么柴大人,就是一贪官,有什么好拜会的,要递也是递银子,怀才老弟无需理会。”说着,似乎觉着喝多了,有些闷慌,摇了摇扇子。

邢兄看了看红脸书生,摇了摇头,苦笑着:“谁能赶上你李家家底殷实,家财万贯。”转头又望着陈怀才道,“我记得怀才能去文华社也是有官家作保,柴大人之前也未曾索要分文,怀才,你理应抽空拜别一番。”说到这里,只见陈书生忽然有些沉默了。

那位红脸书生又接道,“也不知这贪官转了什么xìng子,葫芦里埋了什么药。”

“你们可知上次在城西施药看病的那位神医么?真是妙手仁心,医德高尚,据说分文不取,足足在大西胡同口摆了一个月的摊。倒是柴大人总找他喝茶,不知两人有何利益关系……”

“神医岂会与柴狗同流合污,”红脸李书生语调变高,不知是不是真生气了,“神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出神入化的高明医术,说是吾辈佼佼者也不为过!”

邢兄笑道:“嘿嘿,让你李公子如此高看的人可真不多啊,莫非他有三头六臂不成,我也听说过这城西上月曾来过一位神医,包治百病,人人敬若神明。难道李兄你也供奉他?”

“哈哈……”席上其它几位好友又互相开起了玩笑,一时觥筹交错,说起近来趣闻,好不热闹。

时诺慢慢吃着酒菜,听着那几位书生公子说笑。好你个柴大人,这一路总有你的影子,却没打听出你的虚实真伪,有些意思,嘿嘿,一会便摸进你的衙府,让我时诺大侠好好与你周旋一番。

直到再听不出什么关于柴大人的消息,时诺一时趣味了无,灌了几口酒,就迫不及待地施展他的“诡计”去了。

时诺刚走,那几位书生公子正聊到枫城韵事——和尚硬闯虹月楼。邢兄看着有些失神的陈书生,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怀才,莫烦心。咱读书人大多自视甚高,可拜访又有何妨。我只怕你rì后受气,如今有官家护你,毕竟少些麻烦事。”

陈书生怔了怔,旋即叹了口气:“邢兄,实不相瞒,柴府我今早便已去过,门人接过我的拜帖,可柴大人并未相见,倒让门人递给我一张纸条。”

“哦?上面写了什么?”邢兄疑惑道。

陈怀才一脸无奈,掏出了那张泛黄的江南印纸,只见纸上赫然写着淡淡的清秀小楷: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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