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三言两语问清了苏公馆的位置,然后便挂了电话,对守在门口的丫鬟吩咐道:“你去让浩东把汽车准备好,我马上要去上海。”
现在无锡的方家大院只有方明一个主人,老太爷带着一干人等还在太湖边的方家镇呢,他要干什么自然没有人敢过问,那丫鬟连忙应了一声,快步去找林浩东了。
方家本来并没有买汽车,这车子是方明回到无锡后,托人从上海买的,价格比在欧洲买贵了不止五倍,方明用了5000英镑的价格买了两辆,一辆留在了无锡,现在由林浩东做司机,另一辆连同请来的司机,被方天要去了,现在正在方家镇折腾呢。
方明回到卧室换了外出的衣服,便匆匆茫茫的来到前院,林浩东已经准备好了,正在汽车上等他呢。
方明上了车,对林浩东道:“浩东,去上海的路还记得吗?”
林浩东之前曾开车去过苏州、上海,现在并没有过去多久,点了点头道:“记得,只是去上海,路上大概要三个小时,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要不要吃过中饭再去啊?”
方明哪里顾得上吃午饭,催促道:“待会肚子饿了,在路上买点吃的,现在赶紧上路。”
林浩东见他神sè焦灼的样子,心想他去上海肯定有急事,没有再问,发动车子上了路。从无锡到上海的路,国民zhèng fǔ倒是修得有模有样,路上的汽车也很少,林浩东把车子开得飞快,紧赶慢赶,终于在一点半左右到了上海。林浩东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他早上的时候带着家丁训练了一会,体力消耗比较大,在路过一些酒店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的朝那里张望,方明看到了,心里有些歉意,心想待会自己到了苏家,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吃饭,于是道:“浩东,真是对不起,害你饿肚子。这样吧,在这里停车,你先下去找家饭店吃饭,吃完后,开个房间休息一下,要么在上海逛一逛也可以。我先去办事,好不好?”
林浩东本来想和他一起去的,但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还有些内急,于是便点头答应了,在路边停了车。方明怕他钱不够,又给了他一些钞票,把苏家的电话号码给了他,才放心的自己开车继续上路了。
上海是在列强的枪炮下最早通商的港口之一,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上百年的发展已经让这个昔rì的小渔港初具国际化大都市的雏形了,甚至有着“东方巴黎”的美称。三十年代的上海不只是中国最大的港口,而且还是民族工业蓬勃发展的基地。在上海集中了中国最多的纺织工厂、粮食加工厂、机器制造厂以及银行,波音公司在不久前甚至在上海设立了一个办事处,准备向中国人出售飞机并提供售后服务,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国外设立这样的办事处。
大量破产的农民涌入了上海,大多进了各式各样的工厂,从事着极其辛苦但报酬极低的工作,过着奴隶般的生活,正是他们的血汗构筑了上海的畸形繁荣,让那些大大小小的资本家们能够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在这片中国的土地上还分布着大大小小列强的租界,租界的存在是近代中国腐朽落后的象征,洋人们在中国的土地上构筑了一个个国中之国,许多富人纷纷把家迁到租界区内,苏惠卿的家就在法国的租界区内。
方明开着车子很快到了法租界的路口,路口设着检查哨,一个穿制服的法国人正带着几个拿着jǐng棍的越南人检查着来往的行人。他们的检查看来似乎更注重肤sè与穿着,凡是白种人,一律放行,穿着西装革履,坐着轿车的也一律放行,而排队等候检查的则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方明在心里暗想着,你们这些法国公鸡倒霉的rì子不远了,希特勒用不了多久就要收拾你们了。
那个满脸横肉,身材臃肿的法国jǐng察似乎感应到了方明的腹诽,全然不顾他笔挺的西装与崭新的汽车,临到他通行的时候居然拦下了他的轿车。那法国jǐng察敲打着方明的车窗,让他下车接受检查,方明不yù与他过多纠缠,虽然满腹的不情愿,但也乖乖的下了车。
那jǐng察傲慢的打量着方明,用蹩脚的中文道:“干什么的?”
方明也故意装作一副傲慢的神情,用正宗的巴黎口音的法语道:“jǐng察先生,我是你们国会议员斯达克先生的好朋友,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方明的话半真半假,斯达克的确是方明的好朋友,只不过不是国会议院,而是他在剑桥同宿舍的同学。法国的议员那么多,估计这法国jǐng察也不会知道他在说谎,再说,没准斯达克以后真的能当上国会议员呢。
那jǐng察本来以为方明只是一个司机,看他洋洋得意的开着这么好的车子,自己在这么冷的天里却要站在街头执勤,心里有些不爽,见车上除了方明外没有其他人,便想让他下车给他点教训,让自己平衡一下。
方明一开口,那jǐng察就知道事情要坏了,那jǐng察是从法国南方的乡下来的,巴黎人从来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是乡巴佬,他来到中国后作威作福这么久,但依旧对cāo着巴黎口音的同胞有着一种敬畏的感觉,现在方明虽然不是他的同胞,但显然是在巴黎待过的,而且又是什么议员的朋友,不由得心里一阵慌张,如果议员先生一生气,把自己调回国内的乡下种土豆,那可惨了,连忙用法语结结巴巴的道:“先生,真是对不起,您既然有急事,就不需要检查了!”连忙挥手示意放行。
方明也不客气,哼了一声后,上了车,绝尘而去,从后视镜里看到那jǐng察居然还对他敬了个礼。
方明到达苏公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来得匆忙,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中国人崇尚礼尚往来,初次登门,自己空着手来有点说不过去,但已经到了门口了,附近又没有看到什么礼品店,方明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按门铃了。
苏大小姐听说方明要来,正一直坐立不安,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听到门铃的声音后,从楼上看到是方明站在门口正和前去开门的佣人说着话,连忙高声吩咐佣人请方明进来,自己则匆忙下了楼。
此时苏惠卿的父母和哥哥都不在家,她的爸爸去工厂了,妈妈去和朋友打麻将了,哥哥和嫂子也各有各的工作,苏大小姐回国不久,大半时间又去了无锡乡下,虽然她的爸爸帮他在zhèng fǔ部门找了份工作,但她不愿意去,现在只待在家里看看书。也幸好是她的家人都不在,才免了方明空手登门的麻烦。
苏大小姐见了方明,热情如火,恨不得立刻扑到方明的怀里,只是碍于佣人的存在,才强自保持克制,牵着他的手上了楼,她也不避讳,直接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苏大小姐立刻扑进了方明的怀里,方明也有些感动,亲吻着她,然后搂着她在床上坐下。
苏大小姐把头靠在方明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暖,感到一阵心安,自从自己确定怀孕后,一直处在惊惶与欢喜之间,一会难过一会高兴,没得一刻安宁,现在靠在方明身边才算有了主心骨。
方明轻抚着她的背,悄声道:“惠卿,电话里你说你有了,是怎么回事?”苏大小姐激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看方明谈起正事,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方明听了后很是开心,道:“太好了,我要做爸爸了!来,让我奖励你一下!”说完抬起苏大小姐的脸,用力亲了几口。
苏大小姐待他亲完,娇声道:“你高兴了,这下我该怎么办才好啊?要是被我爸爸知道了,他肯定会气死的。”话虽如此,但却没有带一丝担忧的意思,因为她的心里很清楚,方明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安排的。
方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目前的中国并没有重婚罪的说法,虽然在家长方明可能遇到一些麻烦,但估计应该不会很大。不过方明决定把一些自己的情况向苏惠卿说明,毕竟他们的关系现在不同了,苏惠卿即将成为他的孩子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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