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消息传回长安的探子手上,已经又隔了将近月余的时间了。
桑哈札放下了吐蕃来信,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父亲是吐蕃侍卫,母亲是随文成公主陪嫁往吐蕃的侍女,有着一张唐人脸的他,从小便被派往长安国子监学习,要将唐朝的礼法带回吐蕃去。
不过,在长安住了十多年,吐蕃当局好像把礼法这回事给忘了,每回有消息过来,都是要桑哈札探听消息。
「堂堂国子监的监生,为何要做这等事?」桑哈札没好气的看着传来讯息的人,有些不满的抱怨着。
「这是大论的意思。」那信使回话的表情虽然恭敬,但话里显然带着刺,对于桑哈札明显的不太尊重。
桑哈札叹了口气,若不是身上带着吐蕃的血缘,他哪里愿意做出这些事情?
生活在大唐,国子监监生的身分,足以得到每一个人的尊重。但对于吐蕃人来说,他挽不得强弓、拿不起刀剑,父亲也只是个小小的侍卫,若回到了吐蕃,也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吐蕃信使交代了几句,草草拱了个手,就退了出来。出门之际,随侍小小声的问道:「您这么对他,若是……?」
「投靠大唐吗?」信使冷冷一笑:「那也得看看有没有人敢用他啊!」说到这里,话声略微提高,明摆得是要说给桑哈札听。
「这是最后一回了。」桑哈札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快些把这事解决、将父母接来,以后就跟吐蕃画清界线了。
桑哈札收拾好情绪,便出门坐上马车,往城郊的实验田行去。一路上胡思乱想,盘算着该怎么把父母接出吐蕃,却听前头一阵sāo乱,车夫大声对自己喊道:「前头不能前进了!」
桑哈札掀起车帘,探头问道:「某听闻此处风景秀丽,特地要来游赏,怎么……?」
「先生。」出来说话的是一名小军曹,他客客气气的说道:「实在抱歉,前方道路封锁了,请您改个道吧。」
桑哈札哼了一声,冷声问道:「某怎么说也是国子监监生,岂能不明不白的绕道而行?」
「失礼了……」清朗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一个戎装的英俊男子走了过来:「在下孙仁师,玄甲军统领。先生可有要事?」说到最后一句,眼睛瞇了起来,语调也微带了些凉意。
「不,没什么……」桑哈札脸sè一僵,强笑着应道,一面指使车夫将马车调头,匆匆的离去。
「怎么了?」一个清澈柔和的嗓音传了过来,将所有人的眼光全都吸引过来。
「德安?」孙仁师笑着问道:「怎么出来了?」
「还不是为了找你?」杜维没好气的说道。
今rì杜维应苏义之邀,前来观看他当初倡议的实验田,如今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巧的是,才走到半途,就发现这天戍守的竟是个老熟人。
孙仁师见到杜维也是十分惊喜,两人是在北征结识,虽然没有同时上过阵,但也算是个同袍,交情自然非比寻常。
两人聊的兴起,便一路从外头关卡聊到了田边,苏义见两人一同走来,只是笑了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介绍起实验田的规划。
杜维听的认真,还不时提问、建议,很快就把孙仁师冷落在一旁。
「多亏了你,咱们可以好好期待来年京兆一带的收成了。」苏义对杜维笑道。
「哪里哪里。」杜维有些脸红,虽然最初的构想是他提出来的,但看看眼前的规模,早就脱离了他最初的预估了。
苏义毕竟是主事人,聊了一阵,便让杜维先随意看看,自己则去处理公务。
杜维这才想起孙仁师,一路找了出来,正好看到桑哈札的马车离去。
「那是谁啊?」杜维好奇的问道。
孙仁师慢不在意的回道:「国子监的人,不知道来做什么的。」
见杜维还在思索着,孙仁师拍了拍杜维,豪气的笑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那么久没见,不如去喝上几杯?」
杜维原本隐隐有些想法,却被孙仁师这么一拍给拍散了,但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于是笑着答应下来,一行人便往酒楼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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