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了,我来会会你!」
众人转头望去,果然便是杜维。
「小弟看得手痒,想请大哥赐教。」杜维早就技痒了,随宋令文练了许久的功夫,自己从来没有一天抛下,就算不胜,也不致于让人小瞧了吧?
「既然兄弟有心,那愚兄自当奉陪。」程务挺愣了愣,才勉强笑道。
这话让杜维听了不禁皱起眉头:刚才的气势呢?刚才的豪气干云呢?为什么轮到自己,说话又变得这样文绉绉的?不只是程务挺,底下众人都露出了疑惑、惊诧的神情。
杜维很不满意这样的冷场。身为该军名义上的副手、实际上的头头,他不能接受这种状况。
这么一想,胸中豪气顿生,一手提起长棍、一手就要脱去身上外袍。杜维心中这么想道:「也该让我男人一回了吧?」
却听底下众人纷纷叫道:「校尉不可!」
「万万不可!」
「使不得、使不得啊!」
程务挺更是紧张,大步一跨、大手伸去拉住杜维正要宽衣的手,此时杜维白皙的肩头已经显露出来。
「这是做什么?」杜维不悦的问道:「不是要比武?我怕长袍碍手。」
程务挺苦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杜维说;这样的相貌,这样的神态……还有肩头露出的雪白肌肤,要大伙怎么把他当男人看?平时衣服遮着也就罢了,现在要是这么一脱,以后大伙要怎么和他相处?
杜维环顾四周,也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虽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但兴致也被打断了,又把衣服拉上,有些赌气的说道:「行了,就当作礼让大哥吧。」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赔笑道:「是啊,是啊。」
「他是我大哥还是你大哥?」杜维心情不悦,转头冲着站在一旁、声音较大的人说了一句。
「我也不是你真正的大哥啊!」程务挺暗道。虽是如此,心里也是颇感窝心,看来杜维是真的将他视作兄长了。尽管一开始,自己是奉父亲之命,不得不和杜维往来。
记得当时,一想到要常常见到这张美貌、却偏偏是个男子的面孔,自己就觉得别扭。
想不到相处越久,越觉得杜维为人和气、说话有趣,书虽读了不少,却没有文人的酸气,于是也是放开心胸来与杜维交流。
脑袋里不停回忆,但手上不曾怠慢,几个试探的攻击,便调动起杜维的步法。见他拿了根一般人是不会选用的、不长不短的棍子,心中微感诧异。不过杜维双手持棍、状若拿刀,举止间显得颇有法度,于是也不敢大意。
「小心了!」程务挺爆喝一声,手中长棍递出,直击杜维的肩头。程名振教他时,其实是要他直刺喉咙的,但能对杜维这副容貌认真攻击的男人,不是有问题、就是少了一些东西。
「来的好!」这句话是杜维心里想的。里头,打斗场面总少不了这种台词,杜维有心要喊,却被程务挺的气势逼得连连闪躲。
一连十几招,杜维都只有招架的份。但这么一昧避让,让程务挺整个挥舞开来,手上长棍更是挥洒自如,杜维是越发难以招架。
「喝!」程务挺打得兴起,早就把杂念抛诸脑后,见到杜维被自己前面一击震的两手酸麻,好像有隙可趁,长棍直直就往杜维腿上招呼。
还好,这两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杜维虽然局面紧张,但心情却逐渐平静,见程务挺直击自己大腿,并未躲闪,只用手上棍棒顺势拨开,虽然手上仍是有些疼痛,但眼前程务挺门户洞开,机会大好,赶紧高高举起长棍,奋力往他肩头劈下。
程务挺不亏是将门子弟,虽然被杜维这一拨,弄得失去重心,但仍然靠着一身怪力,硬是把递出的长裩拉了回来,勉强招架过去。
只听「啪」一声,长棍应声而断,杜维手上的棍子也已经显现裂痕,看来是无法继续比试了。
「兄弟刀法不凡。」程务挺颇有气度,虽然看起来输了半招,但仍是不吝夸赞:「换作陌刀,只怕我现在已经投胎了。」
「大哥让的太多了。」杜维很有自知之明,若非程务挺开始时礼让不少,早就已经逼得自己缴棍投降。
底下众人像是被杜维表现的武艺震撼了,整装集合后,态度明显改变了许多。杜维暗自感叹:程务挺这招果然有用。随即又庆幸自己,不曾荒废了宋令文教的武艺。
「兄弟,看不出来你这么有本事啊。」解散以后,程务挺真心夸赞道。
「大哥,您老实说。」杜维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慎重的问道:「我这样的功夫,能够上战场吗?」
程务挺听了这话,不敢置信的看着杜维,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良久才道:「兄弟果然不是凡人……这道理家父教了我多年,但我一直到上了战场才明白:平时练的功夫,和打仗是不一样的……」
「大哥没有回答呢。」这么当着杜维的面夸赞,让他有些承受不了,赶紧带开话题。
「这么说吧。」程务挺想了想,拍拍杜维的肩膀,沉声问道:「方才那一击,换做真刀,你还能那样劈下吗?」
杜维没有回答。程务挺又拍了拍他肩头,才转身离开,留下杜维一个人在校场zhōng yāng。
在空荡无人的校场上,杜维喃喃自问:「我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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