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若想知道如何处置,还请郎君移步。」
常山公主正准备要站起身子,却听杜维问道:「若是脏东西,在下便不去看了。」杜维目光直视公主、毫不避让,身子更是动也不动的说道:「公主整治府上奴仆,在下无权置喙,也无意知晓。」
常山公主凤目微眯,直直的盯着杜维,良久,才忍不住笑了出来:「也罢,几个贱奴的尸首,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常山公主随即正sè,敛容说道:「平康坊舞月楼是妾身产业不假,但里头不过是一般酒楼。虽有乐伎,但也仅仅止于歌舞罢了,从来没有什么伤天害理的逼迫之事。」
公主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道:「那贱奴只是舞月楼护院,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胆子,敢假借妾身名头做出这等事来……」
「她没有骗你。」韩国夫人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
「顺姊姊?」常山公主惊喜的喊了一声,方才的矜持模样,好像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韩国夫人对常山公主笑着点了点头,才对杜维说道:「六郎,公主的舞月楼的确不是那样的地方……而且,润儿的事情,也与公主无关。」
杜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但紧锁的眉头却丝毫没有展开。韩国夫人看了,自然觉得杜维还在生气润儿差点被掳走的事情,心头一喜,柔声说道:「你若在意润儿,以后待润儿小心些就是了。」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道:「自从有六郎照看润儿,我倒是宽心不少呢。」
公主在一旁听着,注意到韩国夫人话里直称「我」,称呼杜维也用「六郎」,显见两人之间颇为熟悉,心里头暗自称奇:就算是认准了杜维会做润儿夫婿,也没有现在就这样亲昵的道理吧?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神态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听韩国夫人的说话。但接下来一幕,却让她看了是张大眼睛、不敢置信;韩国夫人靠在杜维耳朵旁,轻声的在说些什么话。
「我能相信公主的为人,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韩国夫人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觉得这些话不适合直接说出来。
「罪魁祸首已经拿到,六郎就不要生气了吧?」
韩国夫人说的诚挚,到后来竟然有些求恳的感觉,杜维没有想太多,只是一来相信韩国夫人所言,二来公主亲自登门,不能说是没有诚意,所以也放软了身段,展颜笑道:「既然贼人已经授首,那在下也能安心些了。倒是劳烦公主跑这一趟,实在是让在下内心难安……」
公主大概是看杜维和韩国夫人相熟,所以也放下架子,随意的答道:「哼,要不是为了抓那逃奴,费上了许多时间,不然……」
「依真。」韩国夫人劝了一声,公主这才闭起嘴巴。
韩国夫人又转头对杜维说道:「为了这件事,公主已经受了不小的损失……」
杜维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情公主可说是受了无妄之灾,从韩国夫人的口气看来,这次大概真的只是例外而已。
「罢了,早知道就别在那种地方开酒楼。」常山公主叹道:「还不说生意比不上其他地方,连名声都变得那么糟。」
「不是早就说过了吗?用我在东市的店面就好,你偏偏要去那里开。」韩国夫人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常山公主。
「顺姊姊,这不一样。」常山公主义愤填膺的说道:「能在平康坊多占了一间店面,就能少一个祸害人的地方!」
杜维在一旁听着,突然觉得这位公主有些可爱。
常山公主是太宗之女,高宗的妹妹,但并没有嫁人。杜维也曾听说过这位公主,传说是因为善于经营、家产丰厚,可以不必看皇家脸sè,故而至今仍然没有婚嫁。
「这下可好,舞月楼的名声都叫那贱奴给败了,就算开去东市,也得换个名字……」
「六郎……」杜维看着公主自顾自的抱怨,正觉得好玩,突然感觉到韩国夫人戳了戳自己的腰际,轻声说道:「六郎,能帮帮公主吗?」见杜维表情疑惑,她苦笑着补了句:「公主待我有如亲姊,我也将她当妹妹看待……」
杜维点了点头,示意站在一旁的小荷过来。交代她去拿了纸笔,杜维接过以后,毫不客气的挥毫写下:「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意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这是晏几道的鹧鸪天,一首流传千古的名作,虽然眼下还不大流行长短句,但应该还是拿的出手吧?
常山公主笑盈盈的接过,称赞了几句杜维的字,但对于那首词却是一句不提。三人又聊了好一阵,常山公主才告别回府,回去前对杜维笑了笑,表情暧昧的说道:「六郎果然是个风流人物啊,真不亏这相貌。」说罢也不解释,便告辞离去。
杜维正想转头询问韩国夫人,但却只迎来她的后脑勺。没跟杜维说半句话,韩国夫人自顾自的走向书房,留杜维一人在大厅中。
空荡荡的大厅中,只剩下杜维还在困惑着:「是我字写的太丑,让她丢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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