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杜维面貌清秀,放在女子之中也是绝顶的容貌,但毕竟仍是个男人,王琇jǐng觉的望着杜维,好像如果不满意答案,就要把杜维给灭口。
「不,我是听到声音才进来的。」杜维顺着王琇质疑的眼神,看到一旁随手摆放的书卷,才恍然大悟的说道:「我是看了一夜的书……好吧,其实我睡着了。」抖了抖湿透的衣袖,说道:「原本只是在庭中看书,结果一不小心就睡了。方才要回房去,便听到书房有些声音,所以便来看看。」
王琇听杜维声音隐隐有些沙哑,神情也显得十分疲惫,心里一软,但嘴上却说:「看书还看到睡着,你是小孩子吗?」顿了一顿,又道:「想睡不会回房去吗?」说完似乎觉得这样说太过亲切,脸上便有些泛红。
王琇这话虽然说的不客气,但语调之中的关心更甚于责备之意,所以杜维倒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小桃和润儿玩疯了,我让她们睡我房间。」见王琇表情,赶紧补了一句:「我房间离庭院近,送去那里方便些。」
「那就好。」
两人一个在凳上、一个在榻上,距离虽近,但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过去王琇只在杜维上班时,才会来到书房看书,等杜维回来了,便回到自己的房内。除了杜维坚持的吃饭时间以外,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王琇并不讨厌杜维,说来说去还是身分的问题:自己仍然介意过去的身分、但杜维此时又是主人的身分,这都是她一直想要逃避、一直不愿面对的问题。
杜维坐了一阵,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站起身来、走向书柜。因为小桃、润儿昨晚玩得太累,现在还在赖床,他本来想等王琇回房,自己就可以在榻上休息一下,但王琇只是坐在榻上发呆,并没有要回房的意思。
「介意我待在这里吗?」杜维将书柜收拾了一下,有心想要练个字,便将纸张、砚台摆放好,提笔时见到王琇仍然坐在榻上,怕她介意自己,便好心提醒一句。
「没事,你写你的。」王琇随口答道。但话一出口便是一惊:毕竟曾经贵为皇后,有时说话不免流露一些颐指气使的感觉,所以平时不愿接近杜维,也有这个原因。没想到方才一不留意,竟然用了过去习惯的说话方式。
有些担心的看向杜维,想不到杜维只是点点头,说声:「知道了。」然后就低下头去开始练字。
这下王琇更是惊讶,想不到杜维的派头比她还大。中国人本来就重礼,尤其在古代,如果稍有失礼的举动,往往一生就被贴上难堪的标签。
杜维像是突然想到方才答话不太妥当,抬头又补了一句:「既然这样,那我便打扰了。」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练字。
王琇皱起眉头;从前没有感觉,但仔细想想,杜维时常有这种举动:常常先是一句随兴的话,然后又是一句补过的话。那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想起来,才觉得杜维不大对劲。
「郎君方才真是失礼。」王琇虽然单纯,但并不蠢笨,一有怀疑,马上就开始试探起来。
杜维放下笔,有些懊恼的想着:一不注意,又用过去习惯回话了。
脸上露出苦笑,对着王琇有些讨饶的说道:「是我不对。但既然在家,那便随意一些吧?」
「家?」王琇喃喃自问,近乎茫然的问道:「这是妾身的家吗?妾身能把这儿当作家吗?」
杜维见了王琇这模样,心中也是颇有触动,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眼眶有些泛红、语调微微哽咽的劝道:「如果娘子愿意的话,那……」
王琇打断了杜维,用空洞、平淡的语气问道:「妾身一直想要请教郎君;究竟想要如何处置妾身与涵儿?」
想到这段时间里,虽然看似过的平安顺心,其实心里没有一刻忘了自己的身分,随时都生活在难以言喻的压力之下。她有些埋怨杜维,将自己这么不上不下的供着,到底是算什么意思?
「娘子希望在下怎么对待呢?」杜维放下笔,转头望向王琇。
「妾身可有选择的余地?」王琇惨然一笑。她本来不想那么失态,但长时间累积下来的怨气,此时好像都瞬间爆发了出来,逼得她不吐不快。
「当然。」杜维肯定的回答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王琇听了,却只能哑然以对:她希望被怎么对待呢?
想来想去,除了留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废后王氏这个人已经算是死了,从今以后只会有王琇。但若要留下来,又该用什么样的身分?
「赵姨说,她曾在一些富贵人家教习过针织、女红。娘子若是愿意,不如留下来教授琴艺?」杜维想了个折衷的办法。
「琴艺?教谁?」
「小桃、小荷,或是在下。」杜维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随口说了出来。但王琇十分认真的想了想,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杜维都已经写完了一整张纸,才听王琇这么说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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