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历史的记载,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样貌?相隔了几十个朝代、几百年时间,有多少真实能被保留下来?再加上老百姓的流传、家的加工,我们心中的古人形象,哪有可能真正的符合原貌?
杜维此刻格外的有感触。
经过一个晚上,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平静到连自己都不敢置信。他以为自己会悲伤一段时间,又或者是满脑子想要报仇。
但他出乎意料的冷静。或许是杨公公的话,让他在愤怒之余,还提起几分心思来保护自己:在报仇之前,自己可不能有事。
杜维想了一整夜,对于陷害黄公公的主使者,仍是毫无头绪。不过他并不担心,若是他爬到一个高到足以和对方抗衡的地位,那么自然有人会来告诉他。
打定主意之后,杜维总算是稍微放松一些。一放松下来,他才开始回想起昨夜和武后见面的过程。
闭上眼睛,杜维正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但隔了许久,就是不见武后有何反应。困惑的睁开眼睛,杜维见到不敢置信的一幕:一代女皇、生平杀人无数、惹过不晓得多少争议的武则天,双目紧闭、脸上晕红,若不是杜维方才太过紧张,连她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
似乎是感觉到杜维的视线,武后张开眼镜,见到杜维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瞧,怒道:「混账!你、你……」情急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杜维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见到武后发怒,想要辩解,但话到嘴边却总说不成一句。
「放肆!你放肆!」武后骂完一阵,似乎忍耐着什么,吸了口气又道:「来的时候,没有人教你吗?」
杜维哑然不知如何应答,但这反应被看作成默认。武后话声颤抖、几若蚊鸣的说道:「就像那样子……」
「皇后娘娘何需如此?」杜维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他从张开眼睛、见着了武后那般模样以后,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这还是历史上那个面首三千的武则天吗?眼前所见,不过只是一个害羞的、二十来岁的大姊姊,虽然他知道对方的实际年龄不只如此、手段心机更是胜过许多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但他就是起不了戒心。
只听「啪」一声,武后似是羞怒交集的赏了杜维一巴掌。
「你懂什么?哀家本想给你机会,看来……」一手微抬,就想要叫人进来。
杜维赶紧唤道:「娘娘,若是草民真能懂呢?」趁着武后愣住,杜维打铁趁热的趁机说道:「若是草民能说出娘娘所思,是否可以饶义父一命?」
武后很快从失态中恢复情绪,又恢复了不冷不热的模样,但脸上表情仍是透露出一丝丝兴趣:「那便说吧。说不好的话,下场不需哀家多言。」
「娘娘想要证明,天下间男子能作得到的,娘娘也能作到。」不管此时的武后是不是这样想,也不管眼前的武后和历史是否相同,杜维只能赌一把。
武后本来回到榻上、拿起了一旁的茶盏,听了这话却霍地站起、连手上茶盏摔了也不晓得。
「我从来没对人说过……」武后喃喃自语,定了定神才对杜维喝道:「何方妖孽?竟敢、竟敢窥探本宫……?」
这是杜维第二次被说妖孽了,偏偏这人还生不得气,只能垂首恭敬回道:「娘娘,草民若是妖孽,早就能把义父救出来了。」
武后点点头:「那倒也是。」一语说毕,却是一愣:竟然有人敢这样子回自己的话?
杜维一不小心,用上了以前说话的习惯。心中不安,只能偷偷瞧向武后,期盼她并没有留意。
「是啊……想那些男子能作到的,为何我却不能作?」像是呓语一般,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皇帝可以佳丽三千,女子却要从一而终,究竟凭什么?」武后陷入一种半疯狂的状态,表情显得有些骇人:「就从今天开始,我先收了你,然后、然后,男子能建立的功业,我会一个一个亲手完成!那什么秦皇汉武……我都要……」
「娘娘错了。」虽然武后说的激动,但杜维从话中闻到一丝可以挽救自己命运的机会,于是赶紧开口:「娘娘此言谬矣。建功立业与佳丽三千有何关联?」
武后眉头一皱,说道:「关联?男子能作的,我身为女子自然也能作,还要有何关联?」
「那么,男子若做了错事,娘娘是否还跟着去犯?」杜维知道自己命悬一线,一刻都不敢放松jīng神。
「自然不会了。」武后回道。
「既是如此,那帝王嫔妃数千、佳丽无数不就是一陋习?娘娘何苦明知故犯?」杜维说得很快,要赶在武后想起来要处置自己之前,就先将她给说服,所以又道:「娘娘要胜过男子,多的是机会,何苦执着于此?」
武后沉默许久,突然笑了出来:「你真是男子?相貌什么就别说了,这等话可不是寻常男子能说得出来的。」
「多谢娘娘谬赞,草民此言诚心诚意,绝无虚言。」杜维见识过她的喜怒无常,仍是战战竞竞的回道:「草民出身微贱,在市井之中见过许多惨事:有的人家欠了钱,却让家中女儿作妾来抵债;还有世家豪族,往往将家中姬妾视作物品,动辄用来赠人。娘娘若真要证明不逊于男子,不如先改变这样的局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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