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子里有些yīn暗,空气中弥漫着cháo湿的气息。海京的冬天是yīn冷的,湿气很重,这个门脸房面朝西,背光,如果住人的话,冬天还真不好混,幸好阿木是个例外。徐冲思绪调整的很快,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摆脱出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房子的缺点,嘴中不停地啧啧叹息。
俏房东走到里面的墙角,按了下顶灯的开关,屋内豁然一亮。
房内的设施一应俱全,最里面是一间五六平米的小厨房,橱窗擦拭得很明亮,能清楚地让客人看到厨房里面的各种餐具,这种一览无遗的感觉会让顾客心里很舒服。外面的二十多平米摆了十张长方形的小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四把倒放的圆凳。店内的整体装修风格很简朴,但好像才装修了没多久,地面,墙面,家具至少都有九成新。
无疑,这里以前也是做餐饮的,徐冲脑子里也有了点印象,应该是个火锅店,但与火锅相关的器具却踪影皆无,想来是前店主处理掉了,只有这些适用xìng比较强的桌椅和餐具保留了下来。令徐冲想不通的是,现在已经进入了火锅旺季,前店主为什么到了旺季反而不做了呢?要知道这个地段的客源是很有保障的,海大的所有师生加起来有五六万,这条街又挨着教学区,人口流动大,再加上小吃街的地缘效应,即便东西做得很一般,赚钱也是没问题的。
俏房东见徐冲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率先问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我也不和你多废话,本小姐时间宝贵,月租三千,可以季租,但租金要一次付清,不能拖欠。”
“三千?……小姐您贵姓?”
徐冲的话让俏房东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才道:“我姓水。”
“好,水小姐,您是根据什么样判断来定这个房租的呢?”
“地段,环境,房价,都有啊,你租这么大的一间住宅房也要两千吧,商用房向来都比住宅房要贵一些的。”俏房东回答得很平静,理由也似乎比较充足,但给徐冲的感觉却不像是专业的地产界人士,因为如果是专业人士绝对不会说这么露怯的话。
“请问您知道什么叫倒挂吗?”徐冲面无表情,语气很是凌厉。
俏房东小声地“切”了一句,如果不是徐冲的听觉有所长进恐怕根本听不见,她娇俏的脸上写满了“当我是白痴啊”的表情,不怀好气地说:“知道,不就是该高的反而低,该低的反而高吗?你以为只有你是大学生啊?”
“知道就好。你作为房地产业内人士,报纸应该没少看吧?最近《海京晚报》有一项调查不知你看到没有,说的就是海京市商用房和住宅房价格倒挂现象严重。安清区新盖的华中办公楼市价每平米3万,附近的安清枫景苑住宅楼的市价却是3.5至4万;东证大厦办公楼市价每平米2.6万,附近的中晶城市之光住宅项目的市价是每平米5万。长静区古北板块的远东国际办公楼市价在每平米3万元左右,附近的古北二期住宅项目的市场价却是每平米4万。东浦商业地区的碧玉蓝天办公楼项目市场价是每平米5万,附近的中粮海景住宅项目市场价却是每平米8至10万。徐家湾区飞洲国际办公楼项目市场价是每平米3万,附近的永新城市场价却是每平米4至4.5万。”徐冲停顿了几秒钟,平复了一下气息和激动的心情,他已经被自己吓到了,这份报纸是他昨天在医院里看的,当时虽然看得很专注,但也只是看了两遍,没想到今天竟然能把它背出来,尤其是那些jīng准的数字,要知道看报纸的人大多是为了解时事信息,很少会对数字过分关注。
俏房东似乎也被镇住了,静静地等待着徐冲继续他的演讲。
“刚才我只是说了写字楼与住宅楼的价格倒挂,现在咱们说商铺,哦,也包括底商。远的咱就不说了,说近的,浦北区丰原路离这里没多远吧?那里最近销售了一套3000平米的商铺,成交价是每平米2万,但是附近的浦北新苑住宅楼呢?是每平方米3万!价格比是2:3,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看前天的《海京晚报》,找不到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徐冲停顿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悲凉:“你知道这种住商倒挂现象说明了什么吗?是宏观经济规划的结构xìng失调?还是因为在微观上商用房的首付比例高?都是,但又都不是。具体的原因你自己琢磨去吧。”
看着俏房东一脸茫然的表情,徐冲决定乘胜追击:“好,你刚才说是三千的月租吧,下面我就给你分析一下为什么我说它贵,知道什么叫租售比吗?”不等俏房东回答,徐冲就抢着说道:“嗨!瞧我问的,你们搞房地产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租售比,就是每平米使用面积的月租金和每平米建筑面积房价的比值,拿这间房子来说,你说是3000元每月,那每平米月租就是100元,你这儿是底商,我也不挑你这里是二手房了,就按丰原路的那个新开的商铺价格算,每平米建筑面积2万,100:20000等于1:200。1:200啊,这个租售比有多高你知道吗?海京目前的平均租售比是1:420,你这个价格翻了一倍还多,你说贵不贵?”
俏房东一时哑口无言,表情显得很挣扎,看得徐冲觉得怪怪的。
其实,如果现在有第四个人在场的话,此时也会被震慑,徐冲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气场是多么的强大,就如同一块无比巨大的磁石,引力和斥力都发挥到了极致。而对于俏房东的这个异xìng来说,徐冲已经不只具备磁石般的引力,他就如同一团烈焰熊熊燃烧,烤得她的心都快要融化了,顷刻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飞蛾,在篝火边转啊转啊,绚烂的焰火让她迷醉,那火光越来越旺,而自己和它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水小姐?你怎么啦?”徐冲觉得俏房东一直在盯着他看,只是她进了屋墨镜也没摘下来,所以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俏房东在发呆。
“水小姐?”
“水小姐!”喊到第三遍的时候,徐冲的声音已经放大了至少三倍,而且嘴唇距离俏房东的右耳只有十厘米。
“啊,你说什么?”俏房东终于苏醒过来,脸上的红cháo更胜,一股男人的气息如cháo水般涌向她,她心中非常忐忑,不知是该迎上去还是该躲开,最后她不由自主的娇羞地扭过头,却发觉cháo水马上就退了,徐冲刚才朝她迈进了一步,身体也向前倾了倾,不过只是为了靠近她的耳边唤醒她,现在已经功成身退。
俏房东忽然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身子变得软绵绵的,心情也有些怅然若失,所以接下来徐冲的话她根本没有仔细听,不是她不想听,而是她纷乱的思绪已经不能让她正常思考,脑子里总是回荡着徐冲所讲倒挂和租售比问题,她费尽脑力地想把徐冲的话从脑子里赶出去,但却徒劳无功,只能让时间来耗尽那些话语荡漾出来的惯xìng。
“我刚才的分析你应该听清了吧?水小姐一看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我这人也不喜欢绕弯子,一口价,月租一千五,我先付你一个季度的,四千五,怎么样?”徐冲也不管人家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俏房东的气势好像被自己击垮了,这个时候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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