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长这么大,我都没做过火车,你说我还有机会吗?”在下山的路上,清突然问道。
“好啊!老婆子!将来啊!我还要带你坐飞机呢!飞机知道不?就是在天上飞得那种,对了,就像咱们眼前这小鸟一样。”
“你唬我!咱哪坐得起啊?”
阿松笑了笑,的确,现在的他真的坐不起,不过阿松有自己的打算。
累了,阿松把清领到一块干净地石头上,用手扫去上面的落叶,阿松让清在上面,然后帮清揉了揉肩。
“小伙子!我嫁给你多少年了?”
“怎么,老婆子?五十年了吧?”
“五十年了?日子过得好快!”
“呵呵!是啊!咱们可都快有曾孙了。”
“真是老了!”清感叹了一句。
“没有!老婆子!这个时候只有我们俩,又是属于咱们的时间了。对不?”阿松把清手牵起来。
“老东西!”清嗔了一句,她只会在阿松面前才会这样,孩子们面前她可是严厉得多。
平安从山顶上下来,花去了老两口整个上午的时间,但阿松和清还是很高兴,因为这每一个台阶都深深地留下了两人的脚印,清细细数过,那是6000个石阶啊!虽然过去了五十年,但阿松所带给她的幸福,却远大于这6000个石阶。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阿松和清做到了。
清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阿松则把老伴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日,就像往常一样,阿松从山下劳作完回到家中,放下手中的锄头,阿松觉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正在忙家务的清看到这一切,忙大叫着扶起阿松。“小伙子!小伙子!小伙子!”
然而阿松再也没有回答她一句话。
泪水再也止不住从清的脸颊汩汩而下。
清奋力把阿松抬到床上,那是一个比她重一倍的身体,但此刻她一点也不觉得重。
“小伙子!醒醒!醒醒!”
没有醒,还是没有醒!屋外突然下起了大雨,雷鸣电闪。清抓起蓑衣,奋力向山下跑去,踏着阿松为她铺就的6000块石阶,清的心都开始滴血了。
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山下儿子的家中,当儿子打开门看到眼前这位头发蓬乱,身上满是泥污的老妇人时,起初都不敢相信是母亲,当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这才马上带着妻子朝山上跑去……
一切还是迟了。医生说那是脑溢血,是老年病,很难治愈。果然,阿松离开的时候,自始自终没能说出一句话,但清知道,阿松舍不得。
“你怎么能留我一个人,你叫我怎么活啊?”清扑在阿松慢慢冰冷的怀里,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清不断地说着这句话,下葬那天,清哭得晕了过去。
后来,清在阿松的枕头下找到两张票,儿子说那是飞机票,是去杭州的。“我还要带你坐飞机呢!飞机知道不?”耳边又响起阿松生前的话,清不自禁又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小伙子!没有你,我要飞机票干吗?”
走到阿松墓前,那是石阶的入口处,墓碑正对着门口,清只要走出屋来便能看到。抚摸着墓碑,清把飞机票慢慢的撕碎,随手把碎纸丢上空中,一阵清风拂过,碎纸沿着一条尤如白龙的石阶缓缓向山下飘去,那白龙则高仰着头,朝着天堂的方向,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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