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路途（1 / 1）

() 路途

电力轨道车在老旧的铁轨上缓缓滑行,生锈的车轮摩擦轨道,产生的巨大噪音穿过车厢外广袤的灵武高原,慢慢淹没在了四周延伸,望不见尽头的宁静麦田中.不远处的天空中停留着一只高原隼,借着风力它稳稳地悬浮在半空.在它的视界中,这个澄黄摇曳的世界被一道突兀的银白sè分割成两片永不相接的大陆.它们漂浮着,摆动着,试图连接成一片.然后一阵风吹过,铁轨锈粉飞扬的气味不协调的夹杂在麦香中扩散在高原稀薄的空气里.该分离的还是分离,被分割的依旧被分割.隼摆动了两下翅膀,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啸,向远空飞去.

铁轨反shè着白光,行进的列车厢内,人们或坐或躺,稀稀拉拉地占据着六个车厢的全部座位.第三节车厢内,倪骏正靠着玻璃窗.由于交通的落后,从倪骏居住的新都到他的故乡,短短的一百多公里路程,中间得转四趟车.这趟凌晨5点从博望口发出的车是他要转的最后一趟.再过3个钟头,列车就将到达阔别五年的故乡－－长亭郡.此时的倪骏由于两天跋涉积累下的辛劳,早已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先生?先生?这可是你的书?"

睡梦中突然被拍醒,倪骏一脸茫然地搜索这个陌生声音的来源.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名颇为壮硕的番人,正拿着那本倪骏从岛崎那借来的书,并用左手拍着他的肩膀.估计睡梦中,书本自倪骏手中滑落,被他拾起.眼前的番人是这趟车唯一的乘务员.不同于倪骏或是任何一个东方人,他的头发呈现金黄sè且线条柔和,而一对墨绿sè的眼珠被他的发sè衬托的炯炯有神.声音厚重,具有磁xìng,他的语言不同于通用的唐语,但却是另一种同样通用于唐土的语言－－英语.倪骏揉揉眼睛,接过他递来的书,用英语答了句"谢谢".他回以温和的点头,礼貌的示意后,继续往下一节车厢走去.

我睡了多久了?倪骏揉揉几乎落枕的脖子,在脑中自问道.感受着窗外溢进来的温煦阳光,他望向车厢门上的时钟.钟的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3的位置.看来离到站还有三个多小时.车厢内乘客们并不聊天,他们或睡着,或想着各自的心事.除了铁轨偶尔发出的哐当声,没有任何声音试图打破这片仿佛得来不易的宁静.百无聊赖中,倪骏又打开了那本只看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书.

岛崎对他的藏书格外珍惜,这本也不例外.这本紫牛皮包覆,封面与封底四角皆镶着铜片的书,有着与其古朴的外观相应的名字－－<洪后人文志>(后来倪骏从岛崎处得知,这书本来分上下册,上册<洪前人文志>已自其父亲手中遗失).不同于唐土内能买到的大部分草纸书籍,它的内页是由柔韧的原木浆纸编订而成,且每一页的正反面都刷过一层薄薄的防蛀涂料.数百页的纸张内,几乎都没有折皱或污渍痕迹.书页翻动时,还能听见细微但清脆的纸张摩挲声.这种书籍如果收藏得当,可保存四,五十年之久.但若论及它所阐述的那段历史,四,五十年却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