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瑞莫特（1 / 1）

【伊珀泽大陆·泽尼纳斯帝国·瑞莫特小镇】

“82年啦，即使是放在今天，那也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那一年，我跟着【迹灭】沃瑞领命死守【柏瑞耳】，我们只有三万人马，敌人是三十万啊。”

“那，你就不怕么？”

“怕，怎么不怕。那时我才16岁，敌人跟疯了一样不停地进攻，到处都是尸体，血洒得整个山脉都红了。说实话，这都不可怕，最可怕的、、”

“斯克拉，你快说啊，最可怕的是什么？是阵术吗？”

“哈，算你小子见过世面。不错，当时对方的【契约】不停地释放出大型的阵。随处都是旋转的【空气炸弹】，那东西，碰着即死，沾着则伤！”98岁的斯克拉说着垂手拍了自己的跛腿一下，“这条腿，就是那时候残的。”

斯克拉是【瑞莫特】小镇上的古怪老头，相传年轻的时候在前代纳尼国王手下当过兵，是个弓弩手。在著名的【柏瑞耳】之战中断了腿，才来到【瑞莫特】这个偏远小镇。是【柏瑞耳】之战尚未过世的最后一位老英雄。所以每个月初，都会有【龙骨殿】的特使前来送些钱粮布匹。于是年老的斯克拉闲来无事，就常坐在【瑞莫特】镇口的一家茶馆，跟来往的客商小贩说说那场旷世之战。这些平民百姓自然也不知真假，倒也无妨，权当听个故事。也有些活跃的，上前搭上几句：“这么说，老英雄，你是见过塞恩斯的？”

“哈哈，【迹灭守护者】须是见过，只不过不是塞恩斯，而是前代守护者沃瑞，我跟着他征战沙场的时候，塞恩斯还不知道在哪呢。”

话音刚落，路过茶馆的烟贩瑞泰勒便将肩上的担子卸下：“斯克拉，你这老头，又在吹牛。你既然见过这么多大人物，怎么没有学到些大本事。”

众人随即起哄：“说的是啊，老英雄，显些本领给我们见识见识。”

斯克拉将烟枪在桌边磕上两下，摇头道：“年纪大了，有些本领使不出来了。”

众人此刻正在兴头上，自然不肯如此作罢：“莫不是，老英雄当真吹牛。”

斯克拉捋着白胡子，露出一个笑容：“须得赌些什么。”

至此，瑞泰勒已经走进茶馆，在斯克拉对面隔着桌子坐下来：“你这老头，若你当真制的出阵来，不论大小”，说着抬手一指桌上的烟枪，“你这一月的烟丝，均算我的。”

斯克拉轻拍桌子，用烟枪在瑞泰勒面前晃上一晃：“须是上好的烟丝。”

“蒂汶帝国进口的【螺须】。”

“不后悔？”

“在场各位均可为证！”

斯克拉把烟枪别回腰间的冰丝束带，拿起桌上的茶壶，揭开盖子，连水带茶一股脑倒在桌子上。随后颤巍着从怀里摸出一枚骨白色的勋章，那是当年【柏瑞耳】之战后，【泽尼纳斯帝国】的前代【契约术士】斯拜克特用18000名【泽尼纳斯】战士的骨灰元眸封印而成的。上面是以细腻线条勾勒出的【柏瑞耳】，精致浮雕似的山脉图案，寓意着拥有者曾经为这个国家立下的最崇高的战功。

瑞泰勒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这，这是、、”

斯克拉不予答复，闭上眼睛，手中的勋章光芒泛起，犹如翡翠周围浮起的冷白冰雾，从斯克拉的掌心溢出，逐渐游走在桌面四散的茶水上。瑞泰勒觉得整个桌面突然变成了千年的寒潭，冰雾格挡了所有窥探潭底的视线。

时间仿佛停止一般，所有人都保持着斯克拉摸出勋章之前的动作。

待到斯克拉睁开眼睛，桌面的冰雾仿佛被黑洞吸噬着倒抽回泛着银色亮线的骨色勋章里之后，瑞泰勒才缓过神来，“斯克拉，我认输了。”

因为瑞泰勒看见，桌面的白雾退去之后，一座冰雕的自己安静地立在桌子中央。冰雕只有手掌大小，却精致非常，自己的眉毛、眼睛，以及刚才呆愣的表情，都惟妙惟肖，简直就是自己的缩小版。只是冰雕穿的衣服分明是茶叶散碎凝合在一起制作的。

“老英雄好本事啊。”

“是啊。”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阵术呢。”

众人陆续缓过神来，七嘴八舌地称赞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冰雾隐去之时，一个小孩子走了进来，在茶馆近门的位置，安静坐下。目光怔怔地看着门外，似是在等什么人。而门外是【瑞莫特】土路尽头，木制镇门和血红色的霞光天幕印合在一起，仿佛野兽张开的巨大喉腔一般。

其实在小孩子从【传送阵】里出来的时候，斯克拉就已经感觉到了。那是来自【封印卷轴】中光眸阵术的明炙气息。于是斯克拉在冰雾褪尽的瞬间，借助勋章中的元眸制作了【续阵】，将原本的涩骨龙冰雕换成了有着呆愣表情的瑞泰勒。

斯克拉透过人群将目光投向小孩子。孩子约莫6、7岁，身着一件精美做工的【阵术长袍】，上面刺绣着【泽尼纳斯】的守护圣兽【多眸】。右胸前是一个芒星魔法阵的图案，斯克拉知道，那不是帝都里锁丝影金的绒绣，而是任何直接攻击都会触发的【封印卷轴】，它会在转瞬之间将随风而起的柔软长袍变成坚硬无比的华丽铠甲。斯克拉纵然不是什么阵术师，也不会感应契约之力的分布，但是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的鼻子甚是敏锐，他可以嗅出任何物品上哪怕一丝一毫的魔法痕迹。

看来，【迈咖玛】帝国多年的侵扰终究还是蔓延到了这座遥僻的小镇。

【瑞莫特】土路尽头与天幕交汇成线的地方，晃出一只巨鸟的影子。小孩子随即起身，脚底一股气流旋动而起。来的是【泽尼纳斯】的开国军师沃泽瑞尔，那个巨大的鸟影是他的座骑【炎精丹鸟】。鸟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小孩子的瞳孔里胀大，由最初的黑点到可以辨别【炎精丹鸟】灼热的赤焰尾，也不过几个眨眼的过程。这说明，沃泽瑞尔在以近乎极限的速度，逃命。

小孩子甩动及近脚裸的魔法长袍，周围旋动的气流骤然暴涨。下一个瞬间，所有的桌椅竹筷被气旋卷裹着腾空而起。在茶馆中间位置会聚成一个巨大的球状物，然后“嘭”地炸裂开来，一只比成人尚高出一头的粗壮的木制手臂赫然立于小孩子身后，五根手指缓慢地活动着，发出破旧木门“吱”“呀”的声音。

茶馆内众人见此情状，本以为小孩子见斯克拉展示阵术，心中不服，故作此阵，意欲比试。皆思拍手称好。却不料，看似笨重的巨手斜影一虚，便至门外。转头看时，巨手竟已扼住一匹【暗影战马】的咽喉。

【暗影战马】上端坐着【迈咖玛】帝国的上将军查尼。本来眼看【暗影战马】已经贴近【炎精丹鸟】，查尼挺戟便刺，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巨手拦住，巨手死死拖住狂奔的【暗影战马】，竟是硬生生的没让其前进半步。

小孩子挺身挡在【炎精丹鸟】之前，淡声说道；“涩利奉陛下之命，接老军师回宫。”

惊魂未定的沃泽瑞尔从【炎精丹鸟】布满鳞片的脊背滑下，“涩利，我命你击退查尼即可，切勿伤他！”

“领命。”

“哈哈，原来是艾尔的儿子，也难怪这么小的年纪，就可以不借助法杖，不需要吟唱，就可以制作出阵来。可是，如果今天我连一个不满10岁的孩子都解决不了，以后要我查尼如何领军打仗！”说罢挥戟刺扫，战戟电光四射，犹如吞吐的蛇信一般，将巨手击成漫天飞舞的木屑。

左右见将军一击命中，纵马拥上。涩利脚下银白色光芒翻涌激射，一个【风阵】旋转而起。两杆长矛就像刺进云朵里一般，所有的劲力都被涩利周边翻涌的银白色光芒吞噬消失。待到两名骑士发觉刺空，欲抽回长矛又击，却觉得一股气流沿着长矛流窜向臂膀，气流仿佛有意识般避开铠甲，最后悬停在两人的颈项深处，无声地转动着，有如透明的环颈饰物。

两名骑士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吼一声，抽矛复击。而后，是两杆长矛在空中的脱手坠地。在两名骑士举矛的刹那，气流内圈刺出多片气刃，高速地，旋转切割。接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只有两颗头颅兀自向前滚动着。

涩利没有继续进攻，而是转身丢出【光门】传送阵的【封印卷轴】。一道由光元素结界的传送门虚空显影，涩利扶着沃泽瑞尔倾身进去。

查尼抬手示意不必追赶。

“将军，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我也不想，可是就在涩利丢出卷轴的同时，他在我们面前制作了无数个【地精之阵】，我们冲过去，无疑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只可惜这种精妙的【火眸阵术】，是由一个孩子释放的，留下的气息太重了。”查尼还有半句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还有可能是涩利故意让自己觉察到残留的魔法气息，他并不想杀自己，如果是那样，就太过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