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三回/独战斗石闯搏生死/辩行径齐旃说xìng情
石老汉一直把马车赶到登云酒楼门口，停在街面上，自己下车进到里面，见单谧掌柜不在，只有豹子一人独坐前台，就问：“掌柜的出去了？”
豹子起身：“石伯，单叔被齐伯叫去山庄了。车上牛羊肉先卸到后院库房，我找人收拾。”
石老汉转身出门，顺手拎起门后的扁担和摘下墙上的扁担绳带着，入库房时预备扛肉用。来到车前，他把扁担和绳子都放车架上，抄起鞭子正要赶驾，便听身后有人发问：“颍川石闯可是阁下？”
石老汉握鞭子的手顿一顿，缓缓回过头。豹子也听见外头语气不友善的问话，就来到门口，站门里朝外观望。只见四个汉子环绕马车四下立着，俱都是肋下配刃，手握刀剑柄，yīn冷地盯着老汉。离老汉最近的方脸膛把画像在手里竖着展开，示意给石闯看。豹子不动声sè地慢慢退后，到堂中迅速转身向房后跑，后院里东厢房的南山墙边立着个木架，上面吊着一口十斤容量陶罐大小的铜钟，豹子过去cāo起架子下的击杵就敲击了一下，清脆的钟鸣马上传遍全镇，间隔几个呼吸又再敲击一下——先前约定：敌人是五人以下就敲一下，五至十人连敲两下，依此类推，怕敲多了刺激对头铤而走险，提前发难。
酒楼前街，石老汉又将扁担提于手上，不回答也不说话，只是用冷漠的目光盯着方脸汉子。汉子把画像收起来揣好，yīn笑说道：“不说没关系！兄弟我最近手头紧，借尊首换俩钱儿用用。我们四个对付你一个，爷们儿你就认命！”说罢就要拔剑，耳畔只听见‘嘣’的一声，接着响起一声惨叫，相邻不远的同伴弓身翻到在地，背上的包裹滚落一旁。他右腿膝盖处被一支弩箭自后洞穿，箭杆叫骨头夹住，两头留在外面。
呼延克广从街对过的院子门走出来，来到街上，右手擎着只五石硬弩，左手食指和中指勾着弓弦，愣是用一只手就把这只脚踏大弩上了弦，然后抽箭入槽，走近前指着方脸膛汉子言道：“现在是三个对一个！”话音未落，又一声弓弦儿响自酒楼中传出，惨哼过后，离楼门口最近的汉子刚拔出环首刀来，就肋下中箭坐倒街边。
豹子这时从前堂走出来，纠正说：“两个对一个！”只见他右手也擎了只踏弩，小指头粗细的皮弦犹在震颤，肩头挎着件牛皮箭袋，左手提着柄奇特兵刃，出门就把它抛给老汉，然后站门口弯腰用一只脚踏住弓身，双手拉住弓弦上好，自兜囊里抽出一支长杆弩箭扣进槽，平端起来。这种硬弩一旦发shè出去，二三十步距离即使会飞也躲不开！
现在就剩下从酒肆跟过来的方脸膛和圆脸长须汉子还立着，被眼前急转直下的形势给震得有些蒙圈，四下里乱看，有些不知所措。呼延克广来到膝盖受伤的汉子身边，提起包裹走几步到路边老榆树下的一块大圆石上落座，弩箭指着场心，就地用另一只手解开布皮，翻了翻。那边儿的豹子退两步坐门槛上，弩弓始终瞄着圆脸长须汉子没放下来。克广见没有什么特殊物事，就抓起一把从穿绳上散落掉的铜钱撒到场中，说道：“一个一个来，公平对战！如果能战胜他，就捡起路费走人。打不赢就把命都留下。”
马蹄声响起，陈唐首先从镇东大街上快马奔过来，到十字街口勒住缰辔，身后远远地跑过来一群民兵；与此同时，自坡顶山庄里也冲出四匹马，从镇北头来到十字街北口停下，裴襄坐于齐旃身前，旁边是单闻寂、韩道平和大个子申公敱，道平手提rì月乾坤刀，申公敱拎着镔铁大棍。众人见呼延克广已经控制住局势，就都立马观望。裴襄一听镇子里来了对头仇家，偏要跟出来看看。
呼延克广不理旁人，犹自说：“考虑好就站出来，我数三个数！”把弩箭对准方脸汉子开始数：“一、二、……”他对石老汉不熟，也没说过几句话，就想看看这老头有何本事遭人千里追袭。
“你说话算数吗？——击败他就让我们走！”圆脸汉子眼里放shè出疯狂的光芒，大声问。他看得出来：今天是大意了，八成要全都撂在这儿！
“算数！”呼延克广垂下弩弓说。
“好！”冲方脸膛狠狠道：“老莫你先上，就看你了，拿下他！”
方脸膛瞪起凶眼，‘呛’地拽出宝剑，恶狠狠指向石闯：“幽灵蛇刃，你果真是石闯石万健！”老汉将扁担横放车辕之上，提着蛇刃刀走入场心，站到他对面：“不错，正是老夫！阁下何人？通名受死！”
方脸膛一声狞笑：“等你过了奈何桥，老子再告诉你！”纵步上前，分心就刺。这些人果然都是些亡命之徒，都朝不保夕了，还想着好勇斗狠。
石闯身形微动，腕一翻，剪了个腕花，前刀崩开彼剑，后刃在剑格上嚓出一声刺耳的鸣音，这要对方晚收一步剑，就能将手腕切断。石老汉掌中的兵器仿佛两把弯刀在手柄处连接到一起，弧面相反，长度共四尺七寸，握把在中间，双面开刃，刀身上全是层层叠加的云纹，恰似蛇鳞一般，舞动起来好象一面刃轮，前后旋转，身手步法却并不见多快。方脸汉子的剑技不差，进退有度，灵活敏捷。二人堪堪走了二十来个照面，呼延克广在一旁不耐道：“也不过如此！”石闯漠然置之。
交手当中石老汉卖个破绽，引对手挥剑劈砍过来，他却片步闪身转到对手身后，双手旋转刃轮砸向敌人后背。汉子向前纵步，老汉紧跟。汉子拧身招架，架住刀刃，却躲不开底下一脚，登时被石闯踢中胸口，飞跌出去，宝剑脱手。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噗’地吐出一口血出来，石老汉迈步过去就要枭首。
圆脸汉子赶忙喝一声：“且慢！”疾步上前拦住石闯，“今rì是我等兄弟自不量力，冒犯虎威。若能放过一马，那黄土岭上有我四人埋下的金银，就全归足下，如何？”
石闯淡然：“老汉孤身一人，要钱何用？”
圆脸汉子作最后努力：“我等认栽，保证自此以后再不出现！”
“行啊——”老汉活动一下手腕说。圆脸汉子脸现喜sè，石闯接续道：“不过你要打赢我！”
圆脸汉子黑下脸，咬了咬牙，抽出一对子母双剑：“那就讨教一二！”纵身过去，右手长剑上砍，左手短剑突刺。石闯不退不闪，双手握刃柄架住上劈，拧腰避过下面刺击，两手一分，‘咔’的一声，蛇刃刀竟然从中间分开，变成一对。说时迟那时快，他左手刃仍护着头顶架住彼剑，右手弯刀瞬间就抹过对手咽喉，将颌下气管全数割开，动作之敏，速度之快，与方才判若两人。圆脸汉子满面惊恐，抛下兵器用双手握住颈项，却堵不住喷薄而出的腔血。他很快窒息，眼珠突出眼眶，创口冒出气，鲜血开始呛入肺部，倒地挣扎片刻就一动不动了。
呼延克广扣动弩机，shè穿方脸膛汉子的心脏。豹子也同时开弩放箭，将膝盖负伤、刚挣扎起身的家伙当胸shè倒。呼延克广冲石闯一挑大指：“你行，够yīn！”
裴襄感觉像看美国西部片，就问齐旃：“人数多，一拥齐上好了，讲什么单打独斗！不知道刀剑无眼吗？”
齐旃叹道：“这些人打小就独来独往惯了，如同荒原孤狼，身临险境时少朋友缺伙伴，全靠自己。单拿出来，都是横行一方的强者。除了自己子女，让他们学会关心旁人，难！”
“那就随他们为所yù为便是，你管这些人干嘛？”
齐旃再叹：“任其天马行空到处乱跑，早晚会成为别人的赏金！——麟儿，要是将来交给你去管，你应付得了吗？”
裴襄一撇嘴：“我不开收容所，也不做慈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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