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安之然回家去了,我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朱大壮那肿胀的面孔在脑海里反复出现,一会儿又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曹格,高深莫测的番真,智珠在握的甘森。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谁知道仿佛刚刚睡着,很快又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我睡眼朦胧,抓过手机,定了定神,眯着眼睛看了看,却是安之然打来的。
“大懒虫,起床了。”手机那头传来安之然娇嗔的语声。
我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十五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大小姐,你看现在才几点啊,这就起床?”
“你早起一会儿,人也精神一些,还能抽点时间看看资料啊。”安之然说,“你忘了啊,今天你要去面试呢,十点半啊,老爸就是怕你平常不方便,才破例帮你要求周日面试的。到时是一位江经理来面试。我老爸和他打了招呼的,你千万别迟到啊。”
“知道了,大小姐。”我含糊地答应着安之然,又胡扯了几句,听着安之然在千叮咛万嘱咐,心里有些不耐烦,可又有些感动。
挂断了电’话,我将手机丢到一边,继续蒙头大睡。直到熟悉的任贤齐闹铃声响起时,我才发现自己睡过了头,这闹铃已经不知道响过第几遍了。便慌慌张张地爬起床,草草地刷了牙洗了脸,穿好衣服,急匆匆地摔门而去。
我并没有忘记今天要去面试的事情,可是猎德村鉴定项目让我每周只休息一天,一路上都在想着该怎么向罗云风请假。我觉得这个罗云风既小气,又多疑,活脱脱就是总监郭吉化的翻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要向他请个假还真不太容易呢。我想,只好装病请假吧,如果不行,就让明臣亿帮忙,找个猎德村的借口拉我出去,譬如什么样品“押镖”——即见证送回护国中心检测之类的。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地来到猎德村工地,大老远却看到村口人声鼎沸,旁边停了一台警车,车顶的警灯兀自闪个不休。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工地出事了,便一溜小跑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拨开围观的工人挤了进去。只见黎明正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他的脸上一副愁容,仿佛一只皱巴巴的苦瓜,就连眉毛都被挤压成了八字,看起来写满了无辜与委屈。而他的面前站着雾小聪和两个戴了大盖帽的警察。罗云风面沉如水,显然愠怒不已,两个警察却嘴角微带一丝不知道是轻蔑还是鼓励的笑意,似乎听得饶有兴致。
我悄声问罗云风:“发生了什么事?”
罗云风却不回答,瞟了自己一眼,说:“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的脸一红,自知理亏,只好讪讪地搬出那个颠扑不破的借口来:“罗部,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塞车。”
罗云风冷冷地说:“下次注意点。”又说:“昨晚雨田在路上被人打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什么?!”我诧异地道,“这么严重?我……我怎么不知道?”
罗云风“哼”了一声,说:“昨晚雨田就报警了,他说这事肯定是黎明他们干的,本来警察当时就准备过来抓人了,后来还是甘主任跟他们所长打了电’话,说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是今天再来解决吧。待会儿甘主任也会过来。”
我想起以前雨田在护国中心工地上与黎明的种种恩怨情仇,心中登时明镜似的,想来雨田恐怕是故伎重施,又想在工地上做损人利己的事儿,结果把黎明惹恼了,这也算是报应吧。不过黎明下手也忒狠了,一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后脊梁冒起了一阵寒风。
只听黎明一脸憋屈地说:“阿sir,我昨晚可哪里都没去啊,就在村子里打牌,怎么可能去打人呢?这事其他工友都可以做证的。”
周围的工人也纷纷起哄道:“对啊,我们都可以做证。”、“阿sir,你可不能乱抓人啊!”
正自一片乱哄哄的当儿,陆飞从人群挤了进来,只见他满脸通红,额头微微沁着汗珠,一副匆忙赶来的模样。
罗云风见陆飞来了,倒是松了一口气,说:“陆经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看看你的员工和工人,这都像什么话?”
陆飞有些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勉强笑道:“罗部长,我刚刚在我们公司开会,一听到这事儿就赶紧过来了,一路没停。您看我浑身都是汗啊,跟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罗云风打断他道:“好了,甭罗嗦了,先让他们别起哄吧。”
陆飞转向围观的工人,做了一个双掌下压的手势,大声说:“大家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我们要相信阿sir,他们一定会秉公执法,有冤申冤,绝不错杀无辜……”现场的起哄声是少了,可是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两个警察也听得哭笑不得,罗云风皱了皱眉头,说:“陆飞!你都胡说些什么啊,《包青天》、《刘伯温》的电视剧看多了啊?”
陆飞转过脸来,说:“阿sir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包青天啊!”这话听起来竟颇为意味深长,罗云风也不禁一怔,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黎明摸出一包“芙蓉王”,挨个儿发烟,那两名警察略一迟疑,还是接了。黎明又殷勤地给他们点上火,其中一名警察深深地吸了一口,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烟柱,转向罗云风说:“罗部长,你们甘主任还过来吗?我们还有其他事儿,也就不再等了,至于这人嘛——”他瞟了黎明一眼,又接着说:“我们还是得带走的。”
罗云风陪着笑道:“阿sir,再等一下吧,甘主任应该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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