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会议室里,各项议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台上,乡领导们正襟危坐;台下,小干部们打着瞌睡,杨云天左右前后看了一圈,好像只有程东在认真地做着笔记。
杨云天敲了敲程东的手臂,指了指这些打瞌睡的同事。
程东明白杨云天意思,悄悄说道:“每年秋训都是这样,要开动员会、推进会、交流会、现场会,最后再来个总结会,大家早腻烦了。”
杨云天马上想到,以后就要天天参加这些文山会海了,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
突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像是在爬楼梯。自从练了赵氏太极拳后,杨云天的听声辨音能力也大为增强。这脚步极轻,寻常人肯定辨别不出来,杨云天却听出是两个女人的脚步声。
大家正迷糊间,会议室的大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果然不出所料,两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门口,个子高点的那个大概四十多岁,另一个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怎么会有两个像叫花子一样的女人冲进会议室。
这时,其中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只手迅速拿出一瓶类似汽油的液体浇在身上,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准备点火。
全部过程只有大概10秒钟,台下的乡、村干部都不同程度地刚睡醒,一脸茫然,就算是有人想到,这女人会在会议室里自杀,也没法及时阻拦,主席台的领导们更是鞭长莫及。
那女人哈哈大笑,厉声道:“我要让你们这帮乡领导都不得好过。”手指一摁,点燃打火机,往自己身上点去。
一场人间惨剧即将发生。
只听“哐”的一声,一支圆珠笔像离弦之箭一样,直接击中女人手中的打火机,将其打落在地上。
这支圆珠笔,正是杨云天掷出的,他刚看到这女人的一系列动作,知道要跑过去肯定来不及,“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圆珠笔对准打火机扔去,直接击中了作案工具。
这时大家方才如梦初醒,几个距离大门最近的干部冲了上去,与杨云天一起将那女人制服。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这女人的疯狂行为震惊了,一时寂静无声,纷纷朝向主席台,等领导发号施令。
林锡文坐在主席台zhōng yāng位置,正对着大门,看得一清二楚,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若是在自己辖区内发生群众引火自杀事件,必定会在媒体上引起轩然大波,县委也会启动问责程序,将自己停职处理。当即站了起来,说道:“会议继续,邱乡长,你跟我来处理此事。”
林锡文大手一挥,往办公室走去。
那副乡长邱玉明也已经脸sè惨白,也从主席台上走了下来,跟随林锡文而去。
杨云天和另外两个乡干部,把这两个女人也带到林锡文办公室去。
这时,大家方才注意到那个小姑娘,虽然穿的破旧,却是个美人胚子,想来是那人的女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会议室里,邱玉明正在向林锡文汇报情况。那女人自杀未遂,放声大哭,小姑娘则低声啜泣着。
“林书记,这个女的叫黄艳,这是她女儿黄悠悠。黄艳长期在家照顾婆婆,她老公在省城打工,女儿黄悠悠正在读初中。黄艳除开种田,没有其他收入,向乡里申请低保。我们也考虑过她的实际困难,但根据政策,家庭年收入超过一定档次,不得认定为低保户。为此,这黄艳多次来找我,但我们按照政策办事,确实没办法为其办理低保。”邱玉明将情况说明,也很为难。
刚说完,那黄艳“扑通”一声,跪在林锡文面前,哭道:“书记,请您帮帮我们吧,孩子他爸已经半年没寄钱回来了,家里婆婆还等钱去买药,女儿下半年的学费都没有着落啊。”
林锡文静静听完,便晓得此事棘手,一边是上级没有给政策,另一边是群众以自杀相威胁。他思索良久,说道:“邱乡长,小杨,你们跟我走,把黄艳和孩子先送回家,我们到现场去了解下情况。”
蜿蜒曲折的农路,静静流淌的小溪,高耸云霄的大树……普桑马不停蹄,来到了黄艳家门前。
林锡文走下车来,眼前一座红砖搭起的三间平房,还没有粉刷过,中间那个房间是大堂,西边是厨房,东边房间里摆着破旧的两张小床,一个老人正蜷缩在床上,如此大热天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那小姑娘黄悠悠倒也懂事,去厨房间拿来三个半新不旧的碗,给三位客人倒上白开水。
杨云天四周一看,这家庭确实已经困难到极点。
林锡文问道:“你老公为什么不寄钱回来了?”
黄艳刚刚止住哭,声音有些哽咽:“去年,他还经常打电话到村里的小卖部,唤我过去接,说是给家里寄钱来了,叫我放心。今年去省城后,就再也没寄钱回来过,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过的怎样了。”
“前段时间,还是周围邻居好心,给我们孤儿寡母送些饭来,可怜这孩子,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林锡文见这女人又要哭,忙转移话题:“孩子上几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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