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真凶（2 / 2）

“你的意思是……”李夏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的刀是下午你给他的！”赵云磊指着王林说到。

“你乱讲！”王林已经急得毫无心思再费力用běi jīng话说，而接本能地嘶喊着用家乡话反击到，“你凭啥子说是我，你根本没有证据，你乱讲！”

“证据我有，会让你看到的。”

“有也是假的，你乱讲，王三水根本不是我杀的！”

“你还在用这种方式自我逃避自欺欺人！你一直强调‘王三水不是你杀的’，是因为你知道是之前有人先勒死了他。你一遍遍地重复强调，只是想让自己减轻负罪感并且让人相信你不是凶手。但终究你才是罪魁祸首，是你策划杀死了王三水，是你害死了他，你才是真凶！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因为心疼你的母亲吗？因为王三水打骂和你相依为命，供你读书供你吃穿的唯一亲人吗？不！你仇恨的根源比我想的要自私卑鄙得多！”赵云磊有些激动，他的眉心紧紧皱着，严厉地盯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略小的男孩，“今天和你聊天的时候，你说同学的玩笑话让你觉得是种‘羞辱’，这种强烈的自尊心让我不得不开始注意你。你洗的衣服、刷的鞋，还有那口地道的běi jīng话，所有都显现着你的虚荣。出身贫苦让你觉得羞愧了，你内心的自卑促生了你扭曲的自尊心，你竭尽全力地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běi jīng人。大城市的纸醉金迷让你羡慕了吧，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让你向往了吧？

你不允许别人看不起你，而最让你觉得自卑的就是你的家庭。你觉得没钱没势的穷家庭让你丢人了，王三水娶了你的母亲让你觉得在村子里都低人一等。不管村里是谁想要娶你母亲，你都觉得这是让你没脸的事情，因为你并不关心谁好谁坏，你只在乎谁能让你风光地走进城市去生活。

你恨王三水，因为他让你觉得抬不起头，更因为他打你，甚至打断了你的手。起初我还以为你的手断了以后，心有余悸而不敢再在王三水打你母亲的时候拖住他。可是我后来才明白，你把自己断手的责任怪给了你的母亲，你觉得是因为她你的手才会断，也是因为她你才会受尽屈辱。你故意在旁边看着王三水打她，是要把这作为对你母亲的报复！！”

赵云磊非常激动，一腔怒火，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着，每次发声都像是掷出了高爆的手雷，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身冷汗，坐立不安。王林站起来大喊着：“你乱讲！”说完要向赵云磊冲来，李立冬赶紧起身把他抱住，反过手用手铐铐上，按他坐下。郭美贞放声大哭，一下扑到在儿子面前，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相依为命的孩子会像赵云磊刚才说的那样无情。张喜阳连忙去安慰郭美贞，这个苦命的女人让他打心底里可怜。村长一家、陈平、马老二呆呆看着王林，回想刚才赵云磊说的话。李夏、徐南则看着赵云磊，心里提出一个又一个疑问。

李立冬也被赵云磊的这一席结论给惊住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问到：“云磊，今天村长家那个人和王林是怎么一回事？”

“是他勒死了王三水，并想从王三水那里拿走东西，但是他杀人当晚并没有得到，所以在山路打通以后，就又立即返回村来找王林。”

“他要的是啥子？”徐南问到。

“玉，陈平提过的那块王三水从坟区捡来的玉。我没猜错的话，王林给那个人说王三水身上有块玉值钱，让他杀了人以后拿去，可是凶手当时翻遍了口袋都没有找到，最后不得不先离开了现场。”

“那东西呢？”李夏追问到。

“被王三水卖了。王三水捡了玉，把玉挂在脖子上，凶手却翻遍了口袋，说明那时候玉已经不在了。郭美贞说过，王三水非常吝啬，自己赚钱自己用，而且他非常懒，只要差不多够买烟酒就不愿再多干活。前不久马老二试图抢他的玉，他后来应该嫌带着玉是个祸害，就干脆把玉卖掉，换了些钱买烟酒，这也正是为什么他出事的前一久会反常地早收工提前回家。

前天爸爸在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过，农村人的生活是很规律的，每天几点出去几点回来基本是一定的。当王三水卖掉玉提前回家打破了以前的规律以后，王林便经常出去跟踪观察，好掌握王三水新的生活规律，以便让凶手作案。而村民们有时看见的鬼影，其实就是跟踪着王三水的王林，那一跳一跳的跑得飞快地鬼火，就是王林拿着的手机。”

“手机？”李夏不解。

“对，王林需要找一个能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来让凶手埋伏作案，这样不管事情有什么变化，成功与否，凶手可以通过电话和他联系。”

“案子看起来已经非常清楚了。”李立冬半是欣慰半是沉重地说。

“是的。王林记恨着王三水，王三水前一阵捡了块玉，王林正好以此为代价来收买凶手杀掉王三水。可凶手行凶当晚并没能找到被卖掉的玉，离开了村子。王林再拿着刀来到现场，对着尸体泄愤地连捅了十四刀。

山路打通以后，凶手潜回村子找王林所要东西，估计王林谎说玉在村长家，并把刀给凶手，让凶手去村长家抢。”

“凶手杀人的时候王林没在现场？”徐南问到。

“没有，最多是在案发现场的附近，总之他不可能让凶手知道他的位置。否则凶手找不到玉，他是无法向凶手交待的。所以他选择先离开，等凶手杀了王三水以后，再返回刺杀尸体。”

“那凶手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王林，而是先逃出了村子呢？”李夏接着问。

“因为凶手除了打电话以外不知道怎么找到王林，加上他很害怕，所以在联系王林无果以后，他慌张地逃离了村子。”

“他害怕？”李夏追问到。

“对。凶手在行凶时为什么会选用费力的绳子来勒死王三水，而不是用刀具或者别的东西？一是可能因为他没有经验，是个年青的无业的闲散混混。再来可能他潜意识里并不想或不敢杀人，所以才会无意地选择看起来不算太血腥的凶器。

不管因为什么，在杀人后他都会非常地紧张，以至于首先想到的是逃跑，而不是追求王林玉的下落。但在作案后，稍微冷静的凶手受到最初杀人动机的影响，才会冒险再回来玉泉村找王林索要报酬。”

“冒险回来，甚至不怕村里有jǐng察在调查案子吗？”

“他考虑事情应该不会太细致，很多时候是随着情绪来做。或许他觉得晚上进出村子就会比较安全，他不知道村里的实际情况，王林也不再主动和他联系，他需要钱，必须冒险回来。”

“王林既然不愿和他联系，那凶手手里的那把刀又是怎么拿到的？”徐南接着追问。

“可能是因为没有想到凶手会这么快冒险回来找他，也可能是因为他怕显露出不寻常的嫌疑，所以王林的手机从出事到现在一直没有关机，凶手是很容易主动联系到他的。王林只是现在暂时不愿主动和凶手联系，但是他也不敢完全推脱不理。因为毕竟是同伙，逼急了对谁都不好。所以既然凶手后来已经返回了村子里铁心要马上拿玉，那王林干脆转移视线，让凶手自己莽莽撞撞地冲到村长家里去，引开一切的嫌疑和可能。”

“你乱讲，你没得证据。你们不要信他的话，他没得证据！”王林哭喊着。

“证据就在山路口，在王枫jǐng官那里。你让凶手逃跑，却没料到那里反而又多了一个人守住。他是跑不掉的了，只要王枫jǐng官他们把凶手抓回来，你就再也无法抵赖了。”赵云磊看着王林，眼里分明充满了愤怒。云磊自己的推理都让自己感到恐怖而有些无法接受。在年轻的王林眼里，生死和亲人都不过是身份荣辱的标码，他甚至把观看母亲的痛苦都变成了自己宣泄的方式。云磊全身禁不住冒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山路口的消息。

三位jǐng官看着哭成一团的郭美贞母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们尝试着去寻找疑点来驳倒赵云磊的推理，好证明王林的无辜，救下伤心yù绝的郭美贞最后的一丝希望。可是每一次尝试，都被一串串严密的论证击退。赵云磊的推理，就像是一张结实的网，牢牢地困住了王林，即便是毫不讲理地剪断其中的一条线，也会有别的证据死死地把他栓住。

除了郭美贞的哭泣，张喜阳的安慰，王林的辩白，再没人出声。所有人都焦急地等着山路口那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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