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水乡。
湖面如镜,时而几道波纹散开,无声,而后湖面再度被抚平,这水乡独具一丝恬淡的气息。湖中央静静地漂浮着一条画船,一曲曲或清淡或妖冶的曲子时而从那船上飘出,落进岸上随意漫步的男女的耳里。
湖上安静地躺着一座石桥,桥上有很多对青年男女,他们有的还带着孩子般的娇羞,有的人则放荡地互相在耳边斯磨,这也难怪,这附近几条街本就是风月场所,胭粉脂气时刻弥散在空中。而与这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男的伏在石桥的栏杆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女的则一脸落寞地靠在他身边,时而瞥一眼他紧缩的双眉。
“周郎,你真的要走吗?”女的忽然开口,语气像是恳求。
“又有什么办法呢?”男的淡然一笑,口中确实无可奈何。
“那仙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你不如……”
男子一个眼神止住了她的话,随后他淡然苦笑,“有的事情总是自己不能抉择的……”他的眼中透出微微的悲怆。
秦郡赫赫大名的仙人寿元将至,将在这最后百年收徒百人,延续道统。这已经成为整个郡内众人皆知的消息,也是很多大户人家势在必得的。可以预见,又将有无数人踏入修行之门,只是,这是一条不归之路,怕是没有几人得知。
天色渐暗,湖面画船上的人依旧没有进入船舱。船上的舞姬依旧在舞蹈,清风扫过她们半隐半现的身体,吹起她们披着的薄纱,将一丝丝香气送入船上三个男子的鼻息之中。
船上设有一个圆桌,围桌坐着三个男人,其中两人衣着华贵,已入不惑之年,两人棱角分明,眉峰紧缩,随时扫视着四周,像极了两尊凶神。而他们之间歪坐的一个年轻人则半合眼睑,一袭不整洁的紫衣被他随意披在身上,他垂着头发,目光无神,即便不时有哪位舞姬好似无意地用她的身体轻磨他的脸颊,他也毫不在意,看样子,他就是一位贵少,应该是整座船上来头最大的人。
“公子,来喝一杯吧!”一位舞姬故意地扭到他的旁边,随手拈起一个杯子,柔嫩的手臂轻轻环绕男子的脖颈。
两位中年男人神色一凝,投去冰冷的眼神。
那舞姬并不害怕,而是继续轻轻拂着公子的脸,那公子也随手一挥,示意两人无事,然后很顺从地引进了那杯水酒。但他并没有停手,他的手顺着那个杯子抓住了舞姬的皓腕,然后立刻扯开了她身上披的柔纱。
“公子……”舞姬欲拒还迎地笑笑,然后贴了上去。
正这时,那杯舞蹈的舞姬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极其尖锐的喊叫。
紫衣公子神色一闪,推开身上的舞姬,投去一个眼神。
“公子,那边……”那舞姬惊恐地摔在公子的脚边,顺势抱住了公子的腿。
“公子,水上飘着一个尸体。”一位中年男子起身,向那个舞姬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淡然地说,显然,他是见惯了尸体。
“哦。”紫衣公子没有惊讶,随意地一摆手。
“你们下去吧。”中年人冷冷地对着那些舞姬说,然后她们一个个行过礼后纷纷退近船舱。
“现在是六月份吧,是这长明湖最美的时间,湖里泡着尸体,当真是不合时宜。”那公子随口说。
站立的中年男子懂得公子话里的意思,立刻吩咐下人,将那尸体打捞上来,“八成又是哪个投湖的没落的少爷,最近这样的人不少,你们把他安葬吧。”中年男子看着被捞上来的男孩,摇头叹了口气。
“是。”两个下人低头,又向公子那边微微颔首,然后就要将男孩抬走。
然而就在他们抬起男孩的一刻,忽然一个平静的话音传来,“慢。”
下人立刻停手,将男孩放在船板上,侧身低头。刚刚说话的正是那紫衣公子。他说这话时已经起身,饶有兴致地朝这边走来。
“公子?”
紫衣贵少不说话,他看着男孩,准确地说,他是在盯着男孩背上紧紧系着的九尺长锋。没错,那个“尸体”正是吴霄!
“他没死。”公子站到了吴霄前面,思索了一会,“看他周身笼着灵息,虽然薄弱,也依稀可见,他有八成是一个修仙之人。”公子眼睛放出精光,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然后微微侧头,看向坐在后面的另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朝公子满意地一笑。
“不过他这样的人怕也或不太久了。”公子回过头,看着吴霄,微微叹道。
“公子,何以见得?”这时坐在的中年男子起身,朝这边走来。
“他灵息薄弱,即便是修行过,估计也没有太长时间,而他背上那柄刀,绝非凡物。”公子笑着说。
听公子这样说,命令打捞吴霄的那个男子伸手去拿那柄刀,打算把他呈给公子,可是就在他的手将要触及那刀上的布条时,公子不缓不慢的声音传来,叫他立刻僵在那里,朝公子投去不解的目光。
“俞伯,难不成你也不想活了?”紫衣公子笑着,解释道,“这柄刀只可看,不可碰,虽然是个至宝,却也和废铁无异,哎,可惜了。”
这时后面的中年走到公子旁边,他的眼光已经是赞叹,“公子的眼力真是越来越毒了,不知公子还看出什么了?”
“秋伯过誉了,你看他资质不高,灵息薄弱,怎么看也不是哪个宗派的核心弟子,而这样的小辈能得到这种品质的宝物,怕也不是正途得来的,说不定他会被哪国通缉追杀呢!”
“哈哈。”公子旁边的中年开口,“公子说对了一半,他资质浅薄,的确不该得到这样的宝物,不过凭他若想盗宝夺宝却绝非易事,所以说,这柄刀还是某位高人传给他的,至于那位高人怎么得来的此宝,就不得而知了。”
公子和秋姓男子你一言我一语叫那个俞姓男子一头雾水,他的修为虽然不低,可是在这些人之间心性却最为简单,他根本不能想象为何公子和那个姓秋的单单从这个男孩的样子能看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公子,其他的我不懂,您为什么说着柄刀不能碰,还说它是个至宝,我老俞看来也没什么出奇的啊!”
“俞伯可能看出此刀上面的封印?”公子微微笑道。
“封印?哪里有,不就是一堆布条吗?”
“老俞,叫你平时看些典籍你总是推脱,真是白费了你一身修为啊!”秋伯调侃他。
“公子都没说什么,你这嘴倒是挺快!”
“好了好了,现在的问题不在这柄刀上,而是他这个人。”公子蹲下,看向吴霄发青的面色。
“那么公子是救还是不救呢?”秋姓男子含笑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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