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女儿小脸上全是泪水,吓着她了,紧紧地抱着江晓莉的脖子。她那么小还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完全是被江晓莉的动作吓着了。
江晓莉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静啊,乖,你听话,好好在家呆着,明白不?哪儿也别去,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女儿回答,江晓莉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瞬间仿佛散了骨架,差点栽倒在地。她毕竟没有栽倒在地,站稳了脚跟,踉踉跄跄走到挂衣服的壁钩前,摸到自己的上衣和手电,出门后“砰”地一声反锁上门,扣死了铁环,快步小跑着下了楼。
公安局接她的车已经来了。
江晓莉跑出楼门洞的时候,司机小邢以为跑出来了一个疯子,披头散发,第二个衬衣扣子系在第三个扣眼上,还赤着脚,她竟从警车旁边绕个弯子,飞也似地跑了过去,站在大街中央去拦第一辆车。来接人的刑警费了好大劲才从后面辨认出刚才跑过去那个女人就是他们平时再熟悉不过的江晓莉,急忙把车就地调头开过去,江晓莉吓跑了两辆企图被她堵截的出租车,他们下车把她拉到车上,急驰而去,溶入灯火辉煌的车流中……
家里,女儿边哭边拿过小凳子,放在椅子上,害怕使她汗如雨下,爬上木凳后,她喊道:
“妈妈!放我出去――”
小静静站在凳子上,双腿不停地颤抖。又爬下凳子,去打电话。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来。
“伯伯,我害怕。”
“是小静静吗?”
“伯伯,我害怕!哇哇~~~~~~~~~~”
“不哭,不哭!乖啊,我马上派一个叔叔去你家,你什么也不用害怕。静静你听见了吗?”
“嗯,伯伯,我害怕……”
电话挂断了……
江晓莉是本市人,对市区内的大街小巷了若指掌。可此时却全然分辨不出是在哪儿!丈夫出事的消息像电光石火一般烧灼着她的心,乱麻一团,理不出头绪,而呼啸着向前奔驰的警车又让人眼花缭乱,犹如闯入迷宫。
然而江晓莉毕竟是一个警察,接受过警察学校意志与思维的专门训练,片刻的大脑混乱之后,在噩耗中仍然很快就得到了抑制,她知道在这种时刻,需要毅力和冷静,让自己的一切恢复正常,尽量冲淡突然遭受精神打击后的思维错乱。
她的大脑逐渐恢复了分析判断能力。当电话声音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她突然听出是谁来了,是乔大队长!是他!一定是他!虽然变腔变调,但她太熟悉他了。省警察高等专科学校的同学,十几年前她和乔银忠、林强都是十八、九多岁,风华正茂,激扬文字,寒暑假一起回家又一起返校,那时候,乔银忠也暗恋着她,但她的心已经交给了时任班长的林强,就是现在,工作之余也常到她家玩。
在单位她叫他“乔大队”,在家她则称他为“乔哥”,林强以前跟他更是亲如兄弟,好得只差没穿一条裤子了,两家来往密切,女儿静静喊他“乔伯伯”也怪亲的。她从基层派出所调到刑警大队当内勤还是乔银忠帮的忙,乔银忠常给她和林强照顾,除了研究工作和案子,没事时也讨论治家生活的多种办法。
只是,后来在一些问题上渐渐显得有点儿不合拍了,比如说在讨论怎么当个好警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因为社会风气越来越不一样了嘛,他们也都承认),还是能发财,有发财机会就尽量利用职务之便多捞点……等等吧,两个人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她倒没什么,甚至于心里还很赞成乔银忠的一些说法,她喜欢这个人,倒是林强常对他板着脸,欠圆滑,害得她只好加倍输出热情,以弥补丈夫欠下的人情。
她有时也想,乔银忠为什么喜欢到她家里来?如果当初不是嫁给了林强,自己后来会跟这个人结婚吗?
但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她发现,当他们两家人在一起集会时,乔银忠的妻子胡秀丽对他远比自己跟林强更和谐也更般配。胡秀丽这个女人也很会抓钱,能抓钱,这一点上跟乔银忠还真是夫妻相,她不时地拿眼瞟她,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挺大了可她仍然像少女那样特别活跃。胡秀丽几乎就是乔银忠生命中的一切,不过她也知道乔银忠外边还有女人……
这一点,林强也有自己的不同意见,提醒过乔银忠。
尽管如此,林强一旦有事,她相信第一个到场的肯定还是乔银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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