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去,却见蓝合真伏在床边,静静地睡着了。叶落之这才安心,忽见她眉边透出忧虑,头发凌乱,绫衣褶皱,想必是忙坏了,担忧坏了。突然一股清香入鼻,细闻之下带有甘苦,该是些什么药吧。叶落之想着,望着,眼中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忧思。
一切,该何去何从?
疲惫起来,恹恹然又睡着了。只有清风,还在吹,好静……
蓝合真猛然惊醒!扫去额前碎发,张眼便去看叶落之,见他安详熟睡,脸上黑气已淡,这才吁了口气,安心许多。连忙又捂住口,怕刚才不小心惊扰了他。定定看了会,无动静,才敢将手放下。看看那半碗红豆水,犹似相思泪,好容易、好小心才喂了半碗,想他折腾了三天三夜,饿了这么久,心中悲痛,眼中怜惜,赶紧悄悄起身,蹑手蹑脚而出,去弄碗粥吧,醒来后一定饿得慌!
天,希望他早点好……
翌日,太阳恰好从一线天经过,三竿之上,蒸得大地如烘炉。阳光逼下崖底,日照处多了几分温燥,木屋内依然清荫。
“你那长褂,我洗好晾干了。”蓝合真坐在一张竹椅上,对斜卧在床上的叶落之道:“不过嘛,都成布条了,你看着办吧。”手一推,将桌上一团碎布丢了过去。
叶落之一把接住,只一拨弄,掉下好些布条。看着七零八落的旧衣,十分惋惜,苦笑道:“这里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有!”
“真的?”
“不过都是我穿的。”
叶落之当即傻了。
蓝合真笑容满面,看着他手中碎布,想着他这几天所受罪过,忽生不忍,怎就捉弄于他了?忙道:“适合你穿的当然也有呀,而且还很多呢!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都有。”
“真的?”叶落之喜出望外,终于可免尴尬,转眼见蓝合真有些低落,遂道:“你觉得我适合穿什么颜色?”
蓝合真终于现出一些笑意,“这个嘛……”沉吟了一会,忽然眼前一亮,醉笑道:“黄色!”
“黄色?为什么?”叶落之不解。
蓝合真呵呵笑道:“落叶嘛,那都是枯黄的。哪有你这样,绿油油的,新叶不成?”
“有理!”叶落之也笑了,复道:“我们这次出去,倒该换换面目,最好别让人认出来,你也换一件吧?”
“嗯!”蓝合真正有这打算,忽然低下头去,轻轻问道:“那你认为我穿什么颜色好?”
“白色!”叶落之不假思索。
“为什么?”蓝合真抬起头来。
“你就像蓝天,又像深渊,除了蓝色,便是那白色了。你不见都是用云烟作衣服的么?”
用云烟做衣服!
叶落之心头一跳,猛想起慕容云衣这个人来。
蓝合真倒未察觉,想了想,摇头道:“不对。白色是云的颜色,我还是穿黑色吧。”
“为什么是黑色?”
蓝合真仰首道:“白天是蓝色,一到晚上就成黑色了啊。这才叫本色,呵呵。”
叶落之附和道:“也对!还是你想得深刻。”不知为何,心中竟暗道:“想那慕容云衣,穿的该是白色的吧。”
“是不是饿了?”蓝合真打断他的沉思,笑问道:“想吃点什么?”
叶落之作思虑状,一字字道:“红、豆、粥。”
“好,你等等,我先摘去洗洗。”蓝合真心情愉快,稍整衣服,快步出了木屋。
一缕和煦春风,吹乱叶落之幽幽情思。木屋内空荡荡,非常宁静;透过窗外,可以见到蓝合真忙碌的身影,伴着那明亮的日照。
何去何从?
叶落之又开始茫然。屋内,竹床贴里,床旁有几,本是放一盆百合花,却被蓝合真移到窗外,以供碗匙之用。而如今,换上了一株难得一见的素白寒兰,萼瓣狭细,清香渺远,别具风韵。
屋子贴墙处,有些箱柜,想必是放杂物的,壁上有长烛,红红泪落;中间是木桌一张,上倒放着茶具,竹椅两只,其一向着这方,仿佛仍有蓝合真的音容笑貌;靠右边窗口有书桌,通彻明亮,桌上笔墨纸砚尽皆齐备!
叶落之先是一怔,随即心灵福至,往窗外探去,蓝合真身影已失,该是去溪边浣豆,赶忙掀被而起,几步来到书桌前。
突然惊鸟扑扑,看时,原来书桌与墙壁间有两只信鸽。叶落之并未放在心上,欣欣然研墨命笔,中有暗笑于心。正当一蹴而就、振纸细观之时,外头有了动静。叶落之连忙钻回床上,将纸铺在内侧枕边,烘干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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