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英雄?摧锋于正锐,挽澜于极危。云波诡谲之世,风云激荡之日,正是英雄用武之时,他自诩少年英雄,平日看话本最恨生不逢时,不得与田横共死,不能与卫霍同袍。
如今再闻白蝠言梦界妖邪可怕,逆反之心一起,反而使他胸中豪情顿生,竖指朝东方一点,喝道:“天若顺我,其天自昌,命若逆我,天命可亡。刀在手,云就得随我走,我不睁眼,哪有此天,我不在此,哪有这地?世界之所以存在,因为我在这里!”
言至畅快处,习惯性的像读话本时一手虚握,仿若擎刀在手,比划起来。
蓦地,狐不疑虚握的掌内光芒大盛,脑际之中同时响起一声惊呼。
一道白光突然从其眉心命宫嗖然飞出,白蝠化形,作一卷白玉简,漂浮于空,
“咦…!”
狐不疑见一柄光华流转的水月刀,从无到有的自手中现形,先是一愣,紧接着忽然笑了起来,先是一个浅浅的莫名笑意浮在嘴角,紧接着笑容越来越盛,越笑越大声,直笑的泪出眼角,浑身颤抖,躬腰撑腹大笑不止,“…原来如此,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这这这……”白蝠所化的白玉简上下漂浮,不停绕着狐不疑周身,旋转飞舞。
少时,笑声一敛,半浮于空的白玉简颤鸣不已,白蝠似乎被狐不疑的动作吓到了,骇然发声:“你要干什么?”
就见此时的狐不疑脸上笑容尽去,一双银瞳寒光直冒,煞气灌顶,正拎着一口光华流转的水月刀,大踏步的朝一只刚从狱墙一角转出来的夜夭迎去。
浮空的白玉简上旋下转,堪堪挡在其身前,连声劝阻:“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你……”
狐不疑闻声虚撩一刀把白蝠荡开,大步向前的势头非但毫无滞懈,反而步频越来越快,步幅越来越小。
小碎步渐化前冲之势,右手拖刀,突地脚尖一点,蹬地拧身而起。
身在半空的同时曲臂环首,举刀过顶,眉下一直紧紧锁定住身前怪物的银色眸子,一时大亮。
刚从狱墙后转出半个身子的夜夭似有所觉,蓦然昂首望来,琥珀般的凶眸内瞳孔骤然缩成一条竖线。
妖物在察觉到危险的同时,完全出于本能,身体痉挛般的朝后猛缩。
待它甫一看清扑来的是何种生物后,又像被激怒一般地嘶嘶唳吼出声,分叉长舌一卷,绷紧的四肢撑地一摁,作势欲扑。
见身下怪物一缩一收,作势欲起的模样,没来由的,身形于半空急坠的狐不疑,此时脑中竟然闪过了阿巴斯当日虚退实进的残像,似乎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夜夭下一步的动作。
就在夜夭弹簧般飞扑而起的刹那,一抹雪亮的刀光伴随着漫天的血雾腾然炸开。
本是凭借方才心头隐约的预感而斜劈出的一刀,却正中猛咬而至的夜夭头颅,刀锋入骨,立时便将怪物狭长的前颚整个削飞。
使惯了刀的狐不疑,多多少少养了些刀感,周身气机几乎一直被刀锋牢牢牵引,一刀劈出之后就知道有了。
待刀锋入肉的手感传至,只是下意识的顺势抹削,意图增大敌人的创口。
等到怪物的前颚连同半个头颅被削飞,心神不免随之一松。
他本能地眯起眼欲要躲避迎面喷至的血雾时,眼角余光忽觉一暗,抬臂方至半途,遮挡的动作尚未完成,便好像被一条铁鞭抽中,整个人被抽得离地飞起,打着横的滚了出去。
人在半空,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重伤未死的夜夭,少了半个脑袋仍在扑腾不休,硕大的尾巴抽来卷去,搞得尘土四溅,砂石乱飞,墙上地上到处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缓缓从地上爬起的狐不疑,随手擦了把嘴角挂着的血痕,对漂浮在身前的白玉简无动于衷,就那么抱臂盘腿坐在原地,静静地打量着不远处滚来滚去的夜夭,
神色有些蒙楞的脸上,眼神发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少时,狐不疑浑身一震,似刚从梦中醒来,先是自嘲的一笑,复又笑着摇了摇头,紧跟着竖指朝身前不远处的夜夭一划。
说也奇怪,本躺在地上已然黯淡无光的水月刀,周身猛然迸发出一抹璀璨的光华,嗡鸣间嗖然飞起,化作一道银光直入夜夭体内。
透体而出的水月刀转瞬去远,本是折腾不休的庞大怪物,似被雷劈了一记,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轰然倒地,死蛇般的再也动不了分毫。
…
(且待风起,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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