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牙重重一哼:“还记得是怎么提醒你?该怎么做但愿你心中有数!看来还是太高估了,老子再来晚一步你想干什么?好不容易才救出来,难不成又要死在你手上?!”
他说什么?
逆龙在世,自比刑天!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东家,邢桀这回的刺激真是受大了。开什么玩笑?他竟然成了给旁人效劳的小卒一个?七子神兽齐聚首,皆为舍身剑而来,站在他的院子里,他这个主人反倒变得无足轻重。不不,无足轻重都说客气了,根本就是厌恶,甚至不堪忍受到哇哇作呕?!
邢桀气得一张俊脸变色,然而找到了正主,七子神兽居然就无人再理会他,统统围到殷沧海身边,老大赑屃向牙牙一指,慢吞吞终于说出自现身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来。”
牙牙龇牙咧嘴,眼珠子差点砸脚面:“凭凭……凭什么是我啊?排行老二也不等于回回都合该我倒霉吧?”
“你掌管天下刀兵,舍身剑的事不归你归谁?”
除了慢吞吞的赑屃来不及开口,其他兄弟众口一词齐刷刷指向他。
“赶快,再磨蹭当心都要咽气啦。”
“就是啊,这地方臭死了,老子可不想多呆。”
围攻当头,自命有仇必报决不吃亏的睚眦也没辙了,一个头两个大,牙牙不情不愿张开一口参差烂牙咬破了手腕,送到殷沧海唇边。
“警告你啊,别当吸血鬼放肆多喝,喝一口老子就要折一百年的寿命哩。”
殷沧海一脸哭笑不得,想起曾经在格桑高原,皮皮也是这样给伤者救命,心下了然,他因此吸了一口就放开嘴。
牙牙不愧是会读心术,翻了个白眼无语问苍天:“喂,你当这是谁留的伤啊?修罗出手,能和凡人打斗是一个级别吗?还想不想活命?再喝!”
听着喝令,他连吸了五口睚眦之血,众童子才容他放开。
牙牙瞧着手腕欲哭无泪:“完了,五百年的寿命就这么没了,老子找谁去?”
殷沧海听得好奇:“你到底能活多久?”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又该怎么确定是少了五百年?”
牙牙立刻瞪眼:“这个……反正就是少了!早晚要你赔!”
神兽以血疗伤,顷刻见效,几乎就在睚眦收回手腕的同时,殷沧海已经坐起来,擦掉嘴边血渍,调试内息、摸摸肋骨……剧毒重创都已在眨眼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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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眼看着殷沧海又重新站起来,一切恢复如初,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的邢桀没法不惊讶。饮神兽之血?!这家伙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慢吞吞的赑屃扯扯殷沧海衣袖,最爱水的螭吻则干脆跳上他肩头,没办法,谁让他和傻妹子的关系最亲嘛。笑嘻嘻这才叫爱屋及乌,搂着‘妹夫’连声催促:“老大是说这地方血腥冲天臭死了,快走快走,换个地方再说话。”
一朝复原,逆龙商的地盘他自然也是一刻不想多留的,舍身剑重新背上身,殷沧海冷冷瞪一眼邢桀,拔腿上屋顶,顷刻无踪。
“等等。”
眼看众童子紧随而去,邢桀大惊,正要追上去却被牙牙拦住去路。
“行啦,被人骂两句就要动杀念,你这家伙还真是没法救药!心里有什么不平衡的?谁让修罗最恨的是他呢?真正的克星是他不是你,这才是关键。”
牙牙指指舍身剑消失的方向,笑嘻嘻说:“那柄剑你拿不住,所以还是趁早离的远一些,否则倒霉怕是没跑。喂喂,什么表情嘛,听清楚啦,这可不是威胁,是忠告!”
说完最后一句,牙牙也是顷刻无踪。邢桀又惊又急,等到蹿上屋顶举目寻找,却哪里还有殷沧海和七小童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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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京师多年,风景依旧人已非。当‘敕造靖忠府’匾额入目,殷沧海一下子愣住了。七子引路,万没想到居然是带他回了家。想昔日祖上曾获封靖忠国公,天子御题匾额悬挂于府第正门近百年,两侧楹联分别书写着:
大义秉春秋,靖勇冠今昔,辅天精忠悬日月;
走马百战场,一剑万莫敌,干霄正气壮河山。
殷氏一门近百年的抱负和功业,一言道尽。
只是今日再见,一切繁华荣耀成流水,紧闭的朱漆大门贴着刺目封条,门外有重兵把守。趁着夜色掩盖,一行人悄无声息进府门。
时隔多年再回家,入目所见,处处皆是一片狼藉,值钱的收缴,不值钱的就地打砸,什么都没了。走进祠堂,在此供奉的灵牌也已被毁得七零八落。殷沧海茫然俯身,捡起一个残碎的排位,是父亲的;又捡起一个,是祖父的……角落扔着一副已被砸毁的檀木剑架,是,他想起来了。仙人所赠叮嘱子孙相传,多少年来舍身剑岂非就是摆在这个架子上供于宗祠?
殷沧海一声慨然长叹,没有言语能形容这一刻苦涩刺心的滋味。自诩满门忠烈,靖勇尽忠近百年,可是到头来呢?抄家灭族!惹怒帝王的结果,这就是免不了的灭顶之灾!
“为何带我回来?”
狴犴说:“五月初五,恶斗当日即抄家,你所有亲族皆已被下监收押,等待秋后问斩。”
螭吻接口说:“所以啊,这里不会有人再进来,是龙安城里的盲点。”
“灯下黑,所以是最理想的藏身地?”
殷沧海一声满是自嘲的悲凉惨笑,转头看向专管虎头牢的狴犴:“人都在哪儿?”
狴犴对一切心如明镜,摇头说:“没用的,你救不了他们。”
“不管有没有用,同袍血亲,总有一份应尽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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