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留于兰若门下,也算是不负所托。离开玉卿侯府,忽闻远山钟鸣震荡天际,邢桀微微变色,再不停留直奔寒山大觉寺。
这一天是五月初五・端阳节。阴霾笼罩,天象主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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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任何势力,当一盘散沙难成事时,往往便要走向结盟,对围堵寒山的贪婪之徒亦不例外。眼看时间越拖越久,宝物至今难见真容,各门各派甚至包括众多魔性之徒都开始坐到一处‘共商大计’。毕竟,就算是人人分一口,也总比丁点赚不到强很多呀。
最终经过激烈谈判、各家比武较高下,人比人强就看谁最强,夺宝阵营推举出五位头领人共为盟主:一是天山派铁扇萧冥、二是昆仑派独眼凌波子、三是南诏五毒教主兰采凤、四是孔方门门主杜无刚;五是渭南十三省绿林总瓢把子胡天冲;
五方头领中,魔气附身之徒占到其四,约定玉像到手,按照各自划定比例分成。
五月初五这一天,从天色未亮已是杀机四伏,当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结成统一行动步调,杀伤力也因此直线飚升。按照约定计划,目标首先锁定世外红尘仙,魔徒怕的无非是仙人一曲奏,那么只要先搞掉那根玉箫,自然也就可以再无顾忌大展神威。
五盟主中唯一不怕仙的胡天冲首先出手,安插无数人从各方袭扰大觉寺,扰乱视听再由号称‘江湖第一鬼手’的神偷梁上君解决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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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徒意在玉箫,太虚散人如何能不知?数月来这样的把戏就未曾间断过,只是这些人每每总是未等靠近已倒在箫音下,恨得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然这一次却不同了,怕是仙人也没想到,在巨大利益面前,各怀鬼胎的家伙也可以如此‘团结’,竟有人甘愿为魔徒充当手眼全力效劳,当所有人结成统一同盟,多管齐下,玉箫终于在五月初五这一天,殒身难保。
“可恶!这些狂徒怎么就忘了‘给他人做嫁衣裳’的古话?此刻拼上身家冲在前,真等玉像到手,以为还能容他们分一杯羹?!”
遭遇群起围攻,仙人毕竟也是人,失玉箫,更受伤不轻难保周全。龙四爷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净空禅师与凤雅歌一道忙于为仙师治伤,却人人心知肚明,情况不妙。
一旦失去仙人震慑,众多魔徒如同挣脱了桎梏,一朝扬眉吐气,张狂气焰一发不可收。六道轮回,颠覆乾坤!张开如蜂窝般的六棱大阵,满山护法众死伤惨重无可避免。
“这可如何是好?照此情形,只怕大觉寺撑不过今天啊!”
净空禅师满目忧心,武僧教首玄济和尚则分明抱定必死决心,大声厉喝:“大觉弟子听好,今日破戒除妖,拼得玉石俱焚,也当舍身护法!杀!”
一个杀字,引爆长久以来积聚的所有愤恨怒火,到这时,佛门弟子也再不顾什么清规戒律,护寺武僧个个红了一双眼,净空禅师看到此景,即无奈又悲哀。
眼看大觉寺已无可避免要血流成河,正当这时,满山竟骤然响彻震耳鸣钟!出乎预料,钟声震天,一传数十里,震得所有人无不是耳膜发颤,对面说话不相闻。就在钟声鸣响时,乌压压疯狂围攻的魔性之徒,竟齐刷刷捂着耳朵惨叫悲呼倒地,夺命大阵瞬间瓦解,满地挣扎的痛苦样子,甚至比箫声震魔来得更厉害千百倍。
护法众人目瞪口呆,循声望去,就见大觉寺最高处的钟楼里,一个小孩蹲坐在青铜大钟顶上,不是以鲸木撞钟,而是像荡秋千一样,荡起沉重巨钟撞上鲸槌。声声震耳之音正由此而来。
玄济大和尚下巴差点落地,脱口惊呼:“阿弥陀佛,那口佛钟少说也有数千斤之重,怎可能推摆得动?”
众人纷纷向小孩看去,身材瘦小,不折不扣一个小鬼头,看起来最多超不过十岁,裹着一身破皮袄,一顶严重超大的黑毡帽几乎罩住了整颗脑袋,根本看不到面容在何处。正当众人向钟楼小孩围拢过去时,突然横里又窜出个小黑孩,毫不客气将钟顶上的小鬼拽下来。
“吵死了,有完没完?就你嗓门大,吼起来好上瘾是不?”
“怪老子?谁让你来得这么晚,本来就该你管的事,你又死哪去了?”
两个小孩叫骂着扭作一团,你掐我、我掐你,满地打滚不可开交,看得人大眼瞪小眼。
“呃……两位小施主……”
“闭嘴,老和尚少念经,没你的事!”
净空禅师刚一开口,就被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堵回去。戴黑毡帽撞钟的小孩第一个爬起来,气哼哼指着另一个:“你等着!回头再和你算账!”说完一溜烟就跑得没了踪影。
“你也等着,敢打老子就是找倒霉,才要跟你没完!”
另一个站起来也不甘示弱放狠话,拍拍屁股同样脚底开溜。
“等等,两位小施主……还请留步……”
净空禅师连忙追上去,但放眼寺庙山林,哪里还有两个小孩的影子。满山护法众都被搞懵了,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受伤的仙人也已闻声赶到钟楼,少林寺慧明禅师急忙相问:“大士,不知这是……”
仙人露出一抹微笑,从远远看到两个小孩的身影就仿佛是卸掉了心头大石,脱口而出:“好了好了,有神灵相助,寒山可救矣。”
神灵?!
仓央活佛首先动容:“大士,莫非是那皮皮小朋友,可是……方才未及看清面容,听说话声音却不像呀。”
仙人哈哈一笑,伸手指向洪钟顶部的雕刻造像:“看,那是什么?答案岂非不言自明?”
巨钟顶上的青铜雕刻是一尊蹲坐的神兽,正是龙生九子之一的蒲牢。据说蒲牢善吼声如巨,其音可荡邪魔,故而总被雕刻于洪钟顶上。
众人顷刻哗然,顾大娘脱口惊呼:“我的天哪,莫非刚才撞钟的就是蒲牢?这个……就像玉儿从前说的,皮皮是辟邪,这孩子莫非也是他们的兄弟不成?那……刚刚另一个又是谁?”
仙人哈哈大笑:“不管是谁,总是神灵没错的。”
净空禅师双手合十,发自内心感叹:“阿弥陀佛,寒山大觉何其有幸,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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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洪音荡涤,远胜凡人法力千百倍,这一次再被击倒的魔性之徒,眼耳口鼻处处见血,人人皆是一手捂耳,一手捧心,其痛其苦,再没有谁还能爬起来。
邢桀赶到时钟声早已止息,迎头撞见这一幕,但见无数恶徒倒地难起,还能站着的另一半人也是个个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状况不明,他暂时藏身树梢以静观其变。
“今有神兽显灵护法,尔等还不肯死心?难不成非要陪上性命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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