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笑得更甜,一饮而尽,眼神中浮现一抹幽怨:“认识这多年,就数今天最开心,你还是第一次给我敬酒呢。只是……你先说,那小妖精失踪真不是你干的?你该不会到底下不了手?才玩出这一出吧?”
他鼻子一哼:“怎么会?对天起誓,我恨不得宰了那捣乱坏事的家伙,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
萧太后搂着脖子痴痴笑:“这还差不多。记住了,要是还敢念着那小妖精,当心老娘掐死你。”
他不爱听了:“和爷耍狠?像话吗?”
萧太后又是一阵咯咯笑:“行了,瞧你这脸,说变就变。现在别说天下,我们母子又还有哪个不是你的?就不兴让人撒个娇?”
他却说:“是啊,一家人,只可惜每天倒要给你们磕头,实在很不爽。”
萧太后笑得淫荡:“白天不爽架不住夜里爽,呵,有本事这会儿折腾死老娘。”
他再度露出招牌式的邪恶笑容:“你想死?好啊!”
摄政王李隐,认识多年,女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锋利冷酷的眼神。萧太后的笑容僵住了,抓着心口,到这时才察觉异常。酒!那杯酒!
“你……”
没有后话,最贴心的情人已扼住咽喉,气运指尖,他抓得实在很轻,保证不会在皮肤留下青紫瘀痕,但就是让她无法挣脱,更叫不出半点声音。
萧太后瞪大眼珠,一张脸涨到通红,拼命想掰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将死之时,他奉献给女人最动人的微笑:“杀母立子,以防外戚专权。聪明人都会这样做,只可惜,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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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太后暴毙。无伤无毒,太医集体上阵,偏偏就是查不出死因。最终也只能以无名急猝,寿终正寝定论。可叹女人苦心谋划一生,到头来也只谋了个太后尊荣,风光厚葬。
失去母亲陪护,年仅五岁的幼帝也仿佛受了致命打击。当再上金銮,听到群臣叩拜,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燕予帝竟从龙椅上一下子跳起来,缩成一团,嘶声哭喊:“不要!我不要做皇帝!妈妈,我不要做皇帝!妈妈……”
深夜密室摧残,阴影中的黑衣人宛若魔鬼,手中挥舞是孩子最害怕的大蜘蛛。
“说,妈妈,我不要做皇帝……”
不听话,蜘蛛便放进衣领,放一只,念一句‘吾皇万岁,万万岁’,说!妈妈,我不要做皇帝……开口才拿掉,否则放更多,‘吾皇万岁,万万岁’,一遍又一遍,蜘蛛一只又一只。换成任何一个五岁小孩,被连续几夜绑进黑屋子纠缠不休,都没可能不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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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帝骤然发狂,百般安抚劝慰竟不见效。连续几日,金銮殿上越闹越凶,例行山呼的‘吾皇万岁’成魔咒,极度恐惧的孩子哭干眼泪喊哑了嗓,反反复复只有那一句:“妈妈,我不要做皇帝!妈妈,我不要做皇帝……”
最终,权威太医给出论断,恐怕是因母后暴薨,幼帝受不了刺激才患上失心疯。这种病……怕是终身难好。
疯了!刚去了一个疯子帝王,总不能再来一个疯子继位,于是,在位仅十八天,燕予帝宣告逊位。按祖制,摄政王名正言顺接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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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来这一天!身穿蟒龙袍,头戴冕旒冠,一个原本与皇权继承沾不上半点关系的宗室王爷,就这样在一连串的阴谋和鲜血中,走上权力至高峰!
李隐继位,号燕昭帝,改年号潜翔。
潜翔元年八月十五,以宰相魏岚风为首,山呼万岁,誓言拥戴效忠新皇。禁卫军中,原殷武之副将李子冲,去副扶正,统领御林全军;原九门卫尉副将――因太**变时击杀长官变节有功,后被柳帅升任光禄勋的董仲海;还有柳帅麾下遍布州府,众多的将军总兵……阴谋者多年经营的势力,终于第一次正式浮出水面!
到如今面对面,他是帝王,他是臣子,不在一条地平线,又如何再能与之匹敌?燕昭帝李隐笑得开心,是的,一朝得手,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个处处和他捣乱的家伙!哼,想和他唱对台戏?天真!以为治死镇国公,保下霸州太尉和九门要职就能有未来?再多职位到如今又还有什么意义?岂不知为官者,想发威震主,也先要看部下实际是在听谁的指挥!
自古皇权为王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燕昭帝嘴皮一碰,霸州太尉、九门卫尉,京畿要职瞬即易主。富甲京师大豪商,爆出他‘逆龙商会’大东家的暗黑身份,顷刻之间,便让邢桀成通缉要犯,大燕九州,从此再无立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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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剿逆龙商,龙安城再掀血腥动荡。查封邢桀名下各处商号,冻结票号银钱,以供院为代表,所有逆龙商的秘密窝点无一可逃。
“吾皇圣上,事情做得这么绝,不太合适吧?”
夜晚立于大殿藻井,暗夜中的幽灵与野心帝王最后一次面对面。
昭帝李隐在殿中笑:“只能说,与我为敌,你实在非常的不明智。”
幽灵问:“你自以为已经掌控一切?”
帝王笑言:“还差什么,你可以提醒我。”
立于数十米高的藻井房梁,邢桀仰天大笑,毫不留情取笑他:“听过一句话吗,当你自认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关键在于你是否能判断这的确是事实,还是纯粹出于你的自以为是。你以为今日发生的一切,会有半点让我惊讶?可见啊,太过顺利一朝得逞也未必是好事,自信心因此膨胀太快,才是致命错误的开始!”
他说:“你敢贸然出手,就已充分证明你输了,我这个富甲京师的大豪商,真正经营的是什么生意,你非但不知道,甚至连想都不曾想!”
昭帝李隐微微变色,却并未让他听出语气的异常:“何必再废话呢?你今日来到这里,以为还能走得出去?哼,真正的生意?好啊,如果你还有什么没亮出来的,那就不妨尽情一试吧,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看你是不是真有本事,逃出生天。”
邢桀再度仰天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知道吗,这大概是我从你口中听到的,迄今最没有分量的废话。外强中干说的就是这种吧,最简单的例证,失踪二十八天,你直今未能如愿,就凭这个还敢说掌控全局?”
昭帝李隐再度变色,难道……
大殿木粱上,暗夜幽灵留给他最后的声音:“我说过,你会后悔的!终有一天你会为所做的一切追悔莫及!到今日你已错过所有机会,你既不肯放过她,也就别指望坐享未来!昭帝李隐,你已犯下致命的错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忽略了最简单,却也是最根本的问题!”
最简单的问题?什么?
幽灵最后的笑声令他不由自主一阵心寒,头顶房梁再无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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