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透露:“听瑁儿和张厨头嘀咕,好像听刘公公说起来过,在蟒山龙泉的时候,她一头扎进冰水池子里,一泡大半夜也不觉得冷也不见生病,连刘公公都怀疑她是不是水里的妖精变来的。这不,后来在除夕宴就闹起来过,这妖精死活不喝酒,连圣上的面子也半点不给,还说是立过誓,这辈子不喝的。当时皇后娘娘都听着奇怪,问她为什么要立这种誓,她也不理。结果,那天闹着吃海鲜的时候,瑁儿听见她亲口漏出来了,说是她若喝醉了呀,会吓死人……”
梅妃瞪大眼睛,美丽的面容瞬即浮现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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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长乐宫外
一个大约二十多岁,妆容朴实的妇人牵着年仅五岁的幼子来到门外,如果仅看衣着,恐怕没人敢相信她也是宫中的娘娘,皇十一子李玳的生母――萧才人。萧才人出身寒微,本是宫中一个三等婢女,只因献帝偶然临幸一夜,事后又恰逢有喜事临头心情好,放旨开恩不必喝净身的汤药,不成想居然就怀上了身孕。母凭子贵,从此位封才人。只不过,虽荣升了主子,献帝却从此再未招幸过她。不得宠的宫妃自有自知之明,再加之本就出身卑微,萧才人在宫中可算是谨言慎行、夹着尾巴做人的典范。逢人便行礼,走路不抬头,每日守着幼子安心度日,绝无半点逾矩之心。
此时来到长乐宫,萧才人手中捧着两匹刚刚织好的丝绢,走进门,茹喜嬷嬷迎上来笑说:“萧才人来了?可不巧,皇后娘娘昨儿夜里失了眠,折腾到天亮才勉强睡着,这会子还没起身呢。”
萧才人一惊,连忙退到门外回廊:“是这样?那我快别进门,再把娘娘吵醒了。”
说着递上手中丝绢,笑道:“这是我刚织好的丝绢,捡了最细密的两匹给娘娘送过来,要是这会儿不方便,就劳烦嬷嬷代收了吧,等晚膳的时候,我再携玳儿过来请安。”
茹喜嬷嬷接过丝绢一脸笑眯眯:“这是怎么话说,隔三岔五便送来,倒让娘娘都不好意思了。要老奴我说一句逾矩的话呀,放眼三宫六院,论到妇工、妇德,怕是没人能比过萧才人,看看,这细密的织工,还有日出一匹的速度,连正经的织锦绣娘都要自愧不如。”
萧才人一脸惶恐连连摆手:“不不不,嬷嬷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不过是奴家的本分。”
茹喜嬷嬷不无诚恳的劝她:“只是啊,萧才人这么辛苦,实在让皇后娘娘都有点看不过去了。不管怎么说,萧才人到底是主子,宫里衣料布匹自有支应,让一个娘娘这么日夜操劳,怎么说都有点不像话。今儿老奴都要替皇后娘娘劝句话,萧才人好歹也该享享福,不要一味苦着自己了。”
萧才人更加惶恐:“嬷嬷一片好心,奴家自是心领,只是论情论理,话都不能这么说呀。奴家本就出身寒微,那些琴棋书画、陶冶才情的事,我想学都学不来。也就是纺纺纱、织织布,无非是从前做惯了,要是整天不动弹,倒不知道日子该怎么打发。而就算往大了说,皇后娘娘不是一贯主张节俭?自己织这几匹布,虽不敢说能节省多少,但终归是能蠲减一些用度,也算是能帮皇后娘娘分点忧呢。”
茹喜嬷嬷咯咯笑起来:“要不才说萧主子是**楷模呢。”
说着便将母子往侧殿里让,既然来了,好歹吃杯茶再走,这边,茹喜嬷嬷也令宫女赶快拿些糕点糖果招呼小皇子。长乐宫盛情,萧才人却不敢留,只说怕打扰皇后休息,带着儿子,识趣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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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长乐宫,直回净心斋。正如萧才人的本分低调,净心斋偏居御花园西门一角,不起眼的四合院落,距离冷宫也不过几步之遥。与才人身份相对应,冷清一隅,说得好听叫与世无争,说得难听便是无人问津。在这广阔**,像萧才人这样一夜临幸便遭遗忘的宫妃还有很多很多,她们默默无闻,永远没有机会站上舞台引人注目,或许终其一生都只能像一块路边的石头,人人眼见,却又人人视而不见。
如果说萧才人与其他宫妃有什么不同,就是她幸运的拥有一个儿子。有皇子便有未来,她只需静心熬到皇子成年,外放封王,便也能随着儿子去享受一份王妃晚年的尊崇。因此说,对于深宫寂寞生活,萧才人能过得比别人更安心、也更本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恋奢华不思宠,平安无事便是福。日日安心纺纱织布,萧才人之勤勉早在**有口皆碑。净心斋里夜夜可闻机杼声,日出一匹布的纺织速度,却是多少夜晚无眠的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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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敲过,时间已过子夜,外屋职夜的宫女都睡熟了,萧才人却依旧在织机前忙碌。竹梭往复穿飞。内室烛火映照,在窗纱上清晰影射女人劳作的剪影。夜半更深的时刻,伴随织机‘咔嗒咔嗒’有节奏的声响,显得是如此孤独,又是如此落寞。
可是,萧才人的脸上却丝毫不见茫然与失落,她的眼神在烛火映衬中闪闪发亮。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来了!外屋宫女沉睡的鼻息声陡然加重,那是被人点中睡穴的结果。萧才人的肩头也因之微微一颤,嘴角不由自主泛起一抹透射兴奋的笑容。也不回头,她便弯下腰去,躲开烛火映照,离开织机,下一刻,便有一道身影接替织机前的位置,继续‘喀哒喀哒’忙碌不停。一样的身形体量,一样的长发披肩,若有人站在窗外看,也只当她是弯腰去补纱轴,而就算年幼的儿子起夜,从背后望过去,也一定不会怀疑那就是自己的母亲在织布。
萧才人滑坐到织机旁的地席,随即便被一双放肆手臂裹挟,虏进内室最深处。
“你个没良心的,一去那么久,活活要把人想死了!”
放浪唇舌,呼吸沉重,密会贴身的霎那,寂寞女人已是难忍躁动。私通的情人在笑,笑得如此勾引人心:“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还没到虎狼之年就急成这样?呵,就凭这个,还敢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先说,到底谁更色?”
萧才人立眉瞪眼,再也不见白天的本分贤淑,几乎是挑衅的就摸向情人下身,咬着后槽牙愤愤笑说:“少来这套,你在外面花天酒地,莺莺燕燕要多少没有?老娘能和你比?困在这么个鬼地方,除了儿子都别想见到一只‘鸟儿’,不急?换成你倒试试急不急?”
情人笑了:“连儿子都招呼进去,可见你是色到骨子里。”
只不过,任凭女人再急,也总要先谈完正事才行,他问:“红舞进宫也有段日子了,长乐宫那边还没有动静?”
萧才人立刻放下脸:“我就知道,是男人数一个算一个的没良心!一走两个月,好不容易见面不说先问问我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上来第一句倒先问她?什么意思?该不会假戏真做,真为那小狐狸精上了心吧?”
情人又笑了,笑她捻酸吃醋都吃得这么没水准:“棒打出头鸟,越招摇死得越快,比比如今的位置处境,你不觉得应该感动么?爷处处为你,你倒张口就先罗织罪名,扪心自问,这究竟是在乎谁更多一些?”
萧才人这才展颜,搂着脖子痴痴笑说:“那是,老娘把自己赔进这见不得人的去处,整天扮演憋死人的老实倒霉蛋,还不全都是为了你?你敢说一个不在乎,当心一口吃了你。”
“行了,先说,长乐宫那边到底有什么动静?”
萧才人鼻子一哼:“听说昨天半宿没睡,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只不过要我说呀,你这么等恐怕是白费力气,长乐宫那位能执掌**几十年,没两把刷子有可能稳坐正位这么久吗?别看外相是贤妻,骨子里根本就是一等一的奸猾老狐狸,不管她在谋划什么,第一件事都一定是先把自己摘干净,想让她引火烧身……哼,怕没那么容易。”
情人呵呵一笑:“急什么,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点一点做嘛。太子最近都没有再进宫是不?”
萧才人点点头:“我天天去‘请安’盯得紧,大年初一来过一趟,之后就再没露面。”
情人点点头:“想必是得了警告,让他避开**是非。你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太婆就要动手了。”
他由此发布新的指令:“务必搞清楚,那个梁老太婆,是准备从何处下手。”
萧才人再度嗔怨起来:“行了,一来就知道给人派差事,你到底是想我?还是想着让我给你办事?”
情人风凉回敬:“那你先说,到底是想爷呢,还是想着让爷赶紧给你‘办事’?”
萧才人捶着胸口痴痴笑:“讨厌,嘴上没德,当心满口生疮。”
生疮?那就一起来吧!
揪过女人放肆亲吻,他的动作粗鲁甚至是蛮横,然而,女人似乎天生就享受这股子霸气。翻云覆雨,喘息纠缠,尽兴到忘情处她忍不住哀叹:“九爷,我的九爷,你真真是我命里的冤家……”
九爷!昭王李隐!脸上始终挂着招牌式迷人又邪恶的微笑,眼神闪烁中,没让女人察觉那其中冷冷轻蔑的寒光。妖孽?哼,人人张口说妖孽,岂不知宫廷里养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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