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像是陌生人,是奶奶打断了这份可怕的沉默。
“花。快叫你爸呀。”
“不认识。”我的嘴里很生硬的冒出来了这三个字。
他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看见了他紧握的拳头,但这一刻,我没有紧张。
他又坐了下来,看起来很生气。
“我们把伟伟带走。”那个女人刺耳的声音让我恶心,她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奶奶怎么办?她给你们养了这么多年儿子,现在你们不想管了?”我很激动的看着他们,眼睛里喷着火苗。
“那你说怎么办?你有本事你养奶奶了。”这还是人话吗?我恨不得上去给她个耳光。
“盖房,奶奶哪里也不去。”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盖房?你说的那么简单,钱呢?要盖房可以,我只有两千,你说能盖什么房?”爸冷冷的死盯着我,简直要吃人了。
“我掏钱啊,不就是几万块钱嘛,但是我要清楚的告诉你们,如果是我一个人出钱,那么你们永远没有资格进这个门,但是你们也不能摆脱赡养奶奶的责任,所以,我出一大半费用,我问过了,盖楼房至少五万,我出三万,剩余的你们想办法,反正我将来也不要这房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惊讶的表情,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孩是几年前经常挨打的那个刘小花。
我的语气很大很高傲,想当面大笑一场,这么多年的窝囊气,原来用钱就可以解决了。
70
爸开始找人贷款了,看他求人办事的样子我好开心,本来区区五万块钱,我完全可以自己出的,但是我不想。
他终于贷款了两万块钱,看的出来确实让他为难了,对待我的态度也是急剧转变的,每天见了我就笑呵呵的,生怕得罪了我这个财神,村里人都说,我没有这个义务来出钱盖房子,谁叫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把钱都花到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身上去了。
不提这事还罢了,一提我就来气,今天我出钱盖房,将来住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而我妈却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罪呢,要不是为了奶奶,我一分钱都不会出的。所以看他对我说话的那副嘴脸我就很不舒服。
钱到位了,开始请人动工买材料,这些事情跟我无关,全是他一个人奔波,而那个女人竟然也开始笑着和奶奶说话了。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隔壁的叔叔家里,我还是和奶奶住在小琴家。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个月的时候,工程已经开始着手了,我就有了要走的想法,这次决定带奶奶一起去广州,反正房子即使盖好了当时也不能住,趁这个机会该让奶奶好好休息休息了,她老人家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山沟,对外面的世界永远都只是陌生的,不行,我一定要让奶奶享享福了。
奶奶开始一直摇头,后来在小琴和她母亲的劝说下终于答应了,而爸和那个女人却很不情愿,他们说奶奶走了,谁给伟伟做饭?
就这句话引起了周围很多人的指责,太不象话了。
他们见实在说不过去了,就假惺惺的说,其实是担心奶奶出去不适应,身体不好等等之类虚伪的令人作呕的话,这么多年了,从来不问奶奶的健康,连他们自己的儿子都不愿意理他们了,伟伟这孩子也是有爹娘不如没爹娘一样,一直没有父母关心照顾,所以他对奶奶的感情和我一样的深。
我和奶奶走的那天,伟伟哭的不停,被那个女人打了一顿,伟伟就觉得更委屈了,哭着闹着要跟我走。“姐姐,你把我带走吧,我要和奶奶在一起,我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的。”
奶奶也是抱着这个可怜的孙子不愿意松开手。
该走的时候,我们还是走了,留下伟伟的哭声和奶奶的眼泪,这次,我没有哭。
奶奶对火车的新奇使我想起了当年的我,没有坐过火车的那种兴奋,让奶奶像一个孩子般的开心,虽然离别前是伤痛,但毕竟不是生死离别,所以,很快我就逗的奶奶直开心了。
漫长的路程,再一次带我走进了回忆的空间里。
我和奶奶聊着永远也说不完的话,一会哭一会笑的,好象无视于旁边的乘客。
离广州越来越近了,也就意味着离家乡越来越远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渐渐变的遥远了。
我们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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