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色的晶莹雕塑被摆在了走廊最耀眼的位置,无论多么名贵的艺术品,都只能在它的身边众星捧月。
“就像众神中的维纳斯。”瑞儿轻声说,感觉自己仿佛朝圣一般瞻仰美神的容颜。
法曼端一杯咖啡,站在雕塑五步之外静静看着,生性骄傲的他却对瑞儿的夸赞显得无动于衷,毕竟这件艺术品是出自他之手,虽然用了些奇巧的方法。
“你不这样觉得吗?”瑞儿问。
法曼笑一笑:“或许,你应该觉得她更像神中的雅典娜,或者赫拉,她们都比维纳斯更加合适。”
“如果你这么说,那我可要对艺术家的感觉提出质疑了。”瑞儿说,“在我的印象里,雅典娜是战斗的女神,赫拉则是高贵的王,她们……”
她回头看法曼,却发现他并没有在听自己讲话,只是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雕塑,瑞儿疑心自己看错了,因为她在法曼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
这绝对是看错了吧,她想,这个男人应该不懂这种情绪的,他只是个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而只对艺术情有独钟的男人。
听说艺术家在塑造悲情故事时自己也会哭泣,瑞儿觉得这样可以理解,然而刚刚完成的雕塑,完全只是充斥纯洁美感的艺术品,又从哪里可以看出伤心呢?
法曼将咖啡杯举到嘴边小饮,朦胧雾气升腾,在他的眼前塑起一片白色帷幕。石像在雾气里仿佛拥有了生命,化成了她的原型,那个女孩,那个被命运选中的女孩。
“就是赫拉,”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被众神之母的王座牵绊的女神,她只想守住丈夫的心,但却不得不顾及自己神母的颜面,以妒忌和惩罚应对一切。”
“对不起,我听不懂。”瑞儿摇摇头,既不明白法曼为何会说这些话,也从未听说过关于赫拉的类似的评论。
而且墨提还只是个小女孩而已,虽然和自己的年龄相差不了多少,但一个是久居深宫不见世面的公主,一个是身经百战的精英干员,后者完全可以认为前者是一个小女孩。
“那你应该奇怪,为什么墨提会被选为新的家族继承人吧?”法曼问。
“是啊,我还奇怪为什么你的弟弟对此居然不反对,而且你这个被架空的皇帝可以在家主的位置上安坐,而没有长老跑来臭骂你。”瑞儿点头,不忘了顺便挖苦自己的老板,“难道柏休斯家族的家主是闲职吗,还是像英王一样,只是个象征?”
对于部下毫不尊重的话,法曼向来是持宽容态度的,而且人家的质疑也是很有道理的,柏休斯家族目前选定的两位领袖,要么是他这样的懒散艺术家,要么是涉世不深的女孩,而向他的弟弟傅哥斯那样拥有雄心大志誓要带领家族走向辉煌的男人却被一再放弃。能做出这般决定,坐在会议室里的那群老家伙要么是脑子进水,要么是真的有原因。
包括瑞拉,这两个美女自从做了法曼的部下之后便总持有这样的想法,她们并不是质疑法曼的能力,而是他的态度,在其位不某其事。
法曼把最后一点咖啡倒进托盘里,放在雕刻用的工具架上,对瑞儿笑笑,那模样,当真是宽容随和到极致的。
“介意给我说说原因么,家主大人?”瑞儿说。
“当然,荣幸之至。”法曼笑道,他的眼睛从雕塑身上移开,里面罕见的情绪也随之消失了。
“长老们对于我这个懒散的人坐家主的位置的确是不满的,我那个能力不错的老弟也是这样,不过他们没有办法,因为这涉及到一个传统。”
“你已经说了两遍了。”瑞儿冷冷道。
“仅仅两遍你就觉得多了么?”法曼笑道,“从柏休斯家族诞生,这个传统起码已经被重复了千遍了吧。对家族的继承人重复,但更重要的是,对最有能力争夺家族继承人位置的那个人重复。”
“就像你和你的弟弟一样?”
“是的,”法曼点头,“对他来说,这个传统相当于一种警告,警告他不要觊觎家主的位置,他可以在这个位置以下兴风作浪,翻云覆雨,但是不得有一点实质性的僭越,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什么样的惩罚?”
“按照柏休斯家族戒律,永远驱逐出家族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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