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的头一天,东东就让乔师傅和工友们开了眼界,他们今天是给一艘货轮装大米,就是把临时转运库里的大米装到吊车巨大的网筐里,从库房到网筐大约有三十多米,这个之间的地面乱七八糟走不了推车,只好用人扛。从上午九点钟到中午十二点,一百斤重的麻袋包,东东一次叠放两袋,而且在三个小时里一直没停,看上去比他健壮的搬运工有的是,可没有一个敢这么干的。等收工时,他扛了一百九十袋,平均两分种跑一趟,共计有九十五吨货。
“喂,小伙子,你是个举重运动员吧?我地娘啊!这简直是玩命啊!”
“好家伙,我在这十几年了,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有劲的,这是人吗?!”
“瞧这家伙,干活连汗都没有!真是个大力士!不过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同啊?!”
工友们你一言,我一语,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东东对这些毫无反应,他本来就不愿多接触人。搬运工都去办公室在自己的计件表格上签上名字后这才下班回家。
当东东回到住处,林师傅父女正守在餐桌旁等他吃饭呢,他不由愣了一下,因为这种亲情似的感觉也只有小时候在妈妈身边时才会出现,可现在等他吃饭的竟是两位萍水相逢的人,他在心里不觉涌起一股热流,比练功的反应还强烈。
“愣什么?快洗手吃饭”林师傅招呼道。东东尽量保持平静洗手坐下。
“我说东东啊,我今天也看你干活了,不是我说你,干什么也得悠着点啊,省得累出毛病来,你现在没家没业,又不需要还帐,干嘛那么拼命?再说;你这样可是干不久的”林师傅忍不住道。
“为什么?”东东不理解。
“在这个社会里不能搞特殊,你这么冒尖是显得你能干呢?还是别人不能干呢?要学会随大溜,这才长远嘛,我这可是经验之谈哪――!”
“爸,看您,还让不让人家吃饭了?”林华打断道。
“哦,对,吃饭,吃完饭再说”林师傅爱意地笑了。东东只顾低头吃饭,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是希望得到关心,还是害怕得到关心,总之是很复杂的。
下午继续上班,一直到傍晚才回来,晚饭之前,他趁天不算黑,把凉房收拾一下,他这样做并不是爱干活,而是总觉得无法报答林师傅的好心。林师傅知道他累了一天,不让他再忙乎,可他坚持,也只好由他。东东收拾的差不多,无意中看到一只足有十斤重的大号秤砣,已经锈得不象样了,他忽然想到这个铁家伙能派上用场,他又在凉房里找到一根一米长的铁链子,用铁丝把链子与秤砣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只链锤似得家伙。
“东东,不要忙了,过来吃饭吧!”林师傅招呼起来。东东急忙把链锤藏好,离开凉房。
晚饭以后,东东才有了自己的时间,十点之前,他还是躺在床上看书,十点以后,熄灯打坐,准时凌晨两点钟,他这才毫无声息地走出门,去凉房把那只做好的链锤带上,然后直奔练功地点。等做完一阵热身活动,他脱掉上衣,握着链锤静立运气,原来这只链锤是为了练功用的,因为他的硬气功拍打已经有了一定基础,从以前的木板木棍,到砖头石块,现在就是要把拍打工具换成铁器,这只秤砣不但份量重,而且有棱有角,如果练到完全能应付这种东西的打击时,那么真如教练所说,练成‘金钟罩体,铁布缠身’不是不可能的,只要方法得当,功夫下到,大功告成只是早晚而已。教练说的很好,东东做的也很好,他虽然真正掌握气功才一年多时间,但他有个最好的条件就是时间充裕,他用于练功的时间能比别人多一倍,再加上超凡的领悟力和天生的优秀素质,他练一年实际就等于一般人三年的功夫,所以现在使用这种拍打工具并非出于冒失。另外;他在秤砣上加一根链子也是有目的的,因为练习拍打功最好有人能佩合,独自练习有两个不利因素,一是拍打不均匀,手臂因长度和发力所限,对自身有些部位不是拍打用不上劲,就是不到位。二是无法更好的提高内力运动的灵敏度,原因是自己无论怎么拍打,防御意识也会跟着将内气聚到被打击部位,这就是自己了解自己,思想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可练习拍打的目的更多是为了防止意外遭受打击,对方何时出手?什么方向?多大力量?完全要靠自己瞬间的反应能力,思想和意识提前不会有任何准备,等做出判断才能进行防御,这就是所谓内力运动的准确性和灵敏度,所以这也是独自练功最容易出现的缺点,而这只链锤多少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秤砣即是最好的拍打工具,可长可短的链条又能把它送至身体的任何部位,力道丝毫不受限制,再有一个重要的特点是,秤砣是在链子的一头快速运动,假如闭眼将链锤挥动起来,是很难判断出秤砣会打在什么地方,如果反应迟钝,判断有误,被这个铁家伙打在内气薄弱的地方,肯定会有危险,这就必须具备绝对准确和灵敏的判断能力。他的功夫虽然进步很快,但要练出能护住全身的强大内气,还差得很远,他相信人能达到那样的境界,至于要修练多少年就不得而知了,他记得教练曾说过他的师傅的师傅练功几十年,都没有练到真正刀枪不入的境界,由此看来他依然是刚刚入门。
东东这时摆好姿势,先小心地把链锤放短,试探性拍打几下,找找感觉,当秤砣砸到身上,他这才感受到真得很够劲,虽然这几下都能准确地运气护住被击打部位,但铁家伙和石头的效果就是不同,每受一次打击都会产生一阵敲心震骨似的剧痛,而且秤砣有棱有角,果真用起大力,再被棱角顶住,恐怕一下就能把骨头打断。他到现在也非常现实地用衣服把秤砣包住,试试还不行,再脱下裤子包上,这才勉强保持一定力度进行拍打练习。
早晨;东东按时起床打扫卫生,早饭时,他刚坐下还没动筷子,林师傅就唠叨起来:“瞧你这身衣服脏的,从哪儿擦这么多铁锈?快脱下来让小华给洗洗,把海涛以前的衣服找几件先换上――”
“等我晚上自己洗吧”东东也看见自己的衣服确实不象样。
“哪这么多事,大小伙子洗什么衣服?快换下来,再给找件毛衣,穿这么单,又不是过夏天?还不冻出毛病来!”林师傅关心道。林华这时已经从屋里找出一些东东大概能穿的衣服。东东只好接住要回去换。
“怕什么,不就换换外衣”林师傅笑道。东东只好把衣服脱下来,没想到这一脱又有麻烦了。
“哦?怎么搞的?衬衣上怎么也有铁锈?”林师傅很纳闷。东东也想起来这铁锈是夜里练功包秤砣沾上的。
“快把衬衣也脱下来,裤子晚上回来换也行”
东东只好再把衬衣脱下来,可是这下更麻烦了。
“哎呦!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象是被谁打的?!”林师傅吃惊地站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昨天干活碰的吧”东东应付着。
“开玩笑,干活能碰成这样?”
“没事的,我以后注意点就是了”东东当然不能说是被秤砣砸的。林师傅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让换上衣服,赶紧吃饭。东东只顾闷头快吃,快些去上班,省得再有麻烦......
就这样一晃便是一个星期,东东有了稳定的工作和住处,有了充足的练功学习的时间,有了关心他的人,心情倒也很舒畅。今天正好是休息日,林师傅的儿子,儿媳也抱着孩子回来看望父亲。林师傅把东东介绍给儿子认识,经过接触攀谈,东东发现林海涛的性格跟他父亲一样,即爽直又和善,只是比父亲文静的多,看来这与文化修养有关系。当一家人围坐一起吃团圆饭时,林师傅对东东好象特别偏爱,有意让东东坐在身边,有说有笑,递菜劝喝,其实林师傅这个人好就好在总是为他人着想,他这样做是怕东东产生拘束感,一家人吃团圆饭,一个外人坐在其中当然会不自在。
等吃完饭,林海涛两口子也就和东东熟悉起来,玩笑聊天无所不谈,尤其林海涛的妻子更是爱说笑,说起话来无拘无束,而且几乎每一句话都要把东东扯上:“......爸,您的眼力就是好,他要做您的女婿,绝对是个顶梁柱,我看不错......!”。东东当然能听出这是什么意思,反而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想找个借口脱身,可又没有机会。一家人最后彻底把东东当成了中心,品头论足,也真也假地谈笑着。林师傅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微笑。林华也是脸色通红地躲闪避让,低头不语。东东心想要坏事,他并不是嫌弃什么,只是根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他认为此时来谈论男婚女嫁简直就是一种难以承受的压力,总之;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等到林海涛夫妻告辞离去,东东这才长出一口气。
下午;有几位老棋友又来邀请林师傅出去杀几盘,林师傅平时除了爱喝酒,另一大爱好就是下象棋,不论手头有什么事,只要听说喝酒或下棋,便挪不动步了,所以论喝酒,是有名的一瓶不倒;论下棋,在这一带也算是路边棋坛的高手。此时正好没事,林师傅带上一只小马扎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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