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过,手下一个活招牌走了,日后要再拉起一个顶呛的不知又要花费多少精力与财力。她高兴,她为迎花选对了人而高兴,也为这苍凉世道还令自己于有生之年见到了真情而庆幸。
长叹一声,老鸨静默的将门锁了起来,然后将钥匙从底下的门缝中扔进了屋内,转身下楼。
其实老鸨一直不相信薛志山会为了她抛弃一切,毕竟说起来她也只是一个卖唱的,就算有几分姿色,可有姿色的人多了去了,与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权势还是比不得的。
所以以前老鸨也一直说她傻,说她死脑筋,说她空有好资本不知道利用......哎,如今再想来,她才是这些姑娘里面最精明的那个人呐。
找到了一个肯为自己赎身又抛财休妻的男人,从此与这种鱼龙混杂的风花场合再无瓜葛,做个正经女子,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多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傻呢。
就算是很多年之后,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也会总会同身侧伺候着的人说起她。说起这个在她眼中最聪明,最漂亮,又最是好命的女人。
尽管自从迎花被抓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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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没走弯路,萧雪顺着自己的猜测便在一处瀑布脚下追上了他们。此时已是深夜子时,他们的马车就停在空旷没有遮掩物的水道旁。
萧雪缓步走近,眼中神色警惕的观察周遭地形,袖中秀刀从未离手。而当眼光扫到不远处那一匹黑马昏躺在地上时,一丝冷笑浮上她的嘴角,连因长时间奔劳而疲倦的消瘦脸庞都染上了一层悦动的光亮。
“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连唯一能跑的马都没有了,这次是肯定不会再给你们逃跑的机会了......
她缓步走向那匹倒在地上的黑马,借着洒下来的盈盈月光,可以看到它正在艰难的呼吸,口水顺着张开的嘴角流出。当感受到浑身杀气的萧雪走进,蹬蹬腿,费力地哼吱两声却也没了声音。
“这么费劲做什么,就算再怎么逞强你也是撑不过明天了。”她竟然跟一匹马说起了话,“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早些结束痛苦的好。”
“用哪把好呢,...那就这把吧!”她将两把秀刀中的一把放在它的脖子处,仔细又认真的比划着。
“我也喜欢割破敌手的喉咙,用剑”,这时洛奈的话突地从她的脑海中涌现出来,带着嘲弄语调。
“割破喉咙吗...,大动脉在这里,一剑刺下去,殷虹的血液喷溅而出,一定比刺在任何地方都刺激,所以你才会喜欢这里吧。”
她的刀不停地摆动角度,终于,一刀挥下去,整个马头应声而落,除了骨头与刀身碰撞时发出的断裂声再无他响,而马头也几乎是在一瞬间脱离的马身,血液喷溅。
“感觉还不错。”站起身来的她伸手将秀刀上的血渍擦掉,闻了闻,臭,只是没有好像没有自己的血液腥臭,思及此处萧雪讽刺的笑了。
“咳咳!...咳咳!”
恍然间从车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萧雪神色一黯,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隐入不远处的一座巨石后面。虽然她完全可以直接赶上前,戾气的挑开车帘,将他们拉出来不由分说的逼问一通。
“来,把这颗药丸咽下去,咽下去就不难受了”。
车内薛志山一手搂着迎花的身子,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将药丸递到她嘴边,就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温柔又轻声的安慰着她,希望她能将这药吃下去。
她将拿着药的手轻轻推开,摇头,“太苦了,咳咳,不想吃...”
每当她这样说的时候,薛志山都没有办法再狠着心说让她把药吃下去,长叹一声,薛志山将药又小心翼翼地放回瓶子中,然后疲惫的抹了把脸。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已经再也经不起舟车劳顿了。包裹里备的干粮快也要用尽了,再加上马也废了,想来明早是没有办法继续赶路了。
可若不走,蒋府的人追来该怎么办,他们会找到这里吗?若将账簿交给他,他会放我们走吗?
不知道,都不知道!
连续多日没有深度睡眠的他现在脑袋就是一团浆糊,紧绷着一根神经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可是他不能让它断掉,他要冷静,如果连他都慌了那迎花怎么办。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拼着全力都要带迎花离开,只要再穿过这个河道赶上一天的路,他们就出了圣朝的管辖范围了,到了那时,他们就真的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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