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庆对眼前的女孩有了好感,从小到大,作为独生子的他一直感到很孤单。
“我能给你讲个故事么?”段庆说。
女孩点了一下头。
“我从小就活在父亲的阴影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人家经常称呼我为某某人的儿子。一开始我就很反感,因为我和我的父亲是不同的。他虽然凭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小军官做到了如今的旅长,虽然他手里有决定人生死的兵权,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决定我的未来。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天地,而不是一辈子活在他的要求里。”
綺墨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她本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秀女,因为父亲许给她一个素不相识的郎君,感到无法接受的她从家里跑了出来,在街上游荡了三天,被人家拐骗到了窑子里做皮肉生意。
段庆接着说道:“后天我就要结婚了,和一个抽鸦片的女孩,为了适应今后的生活,我甚至去尝试着吸鸦片。她家的确有钱有势,可是我不喜欢她呀!”
女孩能察觉到段庆的悲伤,她抓住了段庆的手,段庆被女孩手心的温暖安慰。女孩俯上脸,两个人在房间的地上亲吻着。外面还是一片喧哗,红灯笼的光照在白色的窗纸上,从窗纸透进来,射在戴着花纹的地毯上。
第二天,段庆用自己身上的钱替女孩赎了身,他们约定,要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厮守一生。坐在马车上,段庆和綺墨出了北平城。走到了郊外,田家的油菜卧在泥土里,翠色欲滴。段庆搂着綺墨,把头倚在綺墨的秀发上,这是他十八年不曾闻得的爱情香……
北平城里,下面的仆人回来汇报说仍然没有找到段少爷,段旅长把桌上的一杯参茶扫到了地上,破碎的茶杯踩在段旅长的军靴下,仆人们害怕地退下……
在一个僻远的乡下,黄昏时分,冷清的村庄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马儿喷出热气,疲倦地哀叹着。两位客人走下马,敲响了一个破败的屋子。
门打开了,站在门里面的是一位老太太,她没有拒绝远方来到的客人。两位客人此后就住在了老婆婆家,帮老婆婆做饭,打扫,种庄稼。
某个深夜,老婆婆家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老婆婆家的旁边住着一个村里的光棍,他很纳闷老婆婆家多出来的两个人,尤其是为其中的一个女子,貌似天仙,难免会让他打一些坏主意。好几次,他乘男人不在家,来老婆婆家拜访。老婆婆接待了他,给了他一些刚从地里收回来的玉米。光棍问老婆婆来的两个人是谁,老婆婆说是远方的亲戚。光棍看着女子怀里的孩子,假装善良地逗孩子玩,在贴近女人的距离里,光棍见到了让他一辈子难忘的羞涩。
段旅长和军长的联姻被推迟了,生气的父亲发誓一定要把他的逆子找回,派了很多人,拜托了很多人。时间一天天过去,段旅长不生气了,他真得很害怕失去自己的儿子,日日夜夜的思念使他的头发白得更快了。段旅长喝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想起了他最后一次见段庆的场景。
下午的时分,段庆在台子上坐着喝酒,酒坛子站在他的脚边。段旅长走过去,一脚把酒坛子踢碎,责问段庆为什么不见军长的女儿。段庆什么话也没说,用酒坛子的一块碎片舀起地上的酒接着喝,段旅长生气地去夺,酒坛的碎片在段庆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口子。
郊外,一个农夫模样的人拿毛巾擦着手上的汗,手背上,有一道疤……
光棍晚上躺在自家的草席上,他想着白日里见到的女子模样,双手不安分地游走在隐秘的身体部位,安静的乡下夜晚有蛮牛一样的喘息声。
老婆婆家的女子在丈夫走后,于院子里浇着自己种下的一株桃树。桃树还没开花,才刚长了一人高。她抚摸着桃树光滑的树皮,禁不住地有些思念家里的亲人。她望着天边的云朵,身后的屋子里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朝屋子走去,走到门口,一只肮脏的手从屋里伸出来,把她拉进了屋内。
是光棍,他从屋后翻过来,抱住了女子的身体,女子大声地喊叫。门外坐着的老婆婆应声来到屋子里,见到了光棍,举起手里的拐杖就打,光棍夺过拐杖,照着老婆婆的头打下去,老婆婆倒在了血泊里,呆滞的眼睛目视着一朵桃花被蛆虫爬上去,肆虐,糟蹋……
屋外的桃树在风里晃动着身躯,奏出一丝哀鸣。
男人回来时,见到了屋内自己妻子的尸体。妻子死了,僵硬的面容上还残留了一滴泪。他抱起在屋子里哭泣的两个孩子,冲着苍天跪下,怒骂着苍天的不长眼。
后来,男人始终没有给妻子报了仇。收拾了屋子里的两具尸体,老婆婆被葬到了门外的河水边,自己的妻子则埋到了庭院里的那株桃树下。
桃树在来年开春开放桃花,男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一个叫段绮,一个叫段墨。
北平城里,段旅长望着儿子的房间,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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