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晚如愿以偿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何长贵接连打了几次苏霞的手机,她要么就是没接听,要么就是关了机。这让何长贵十分恼火,心绪难安。他时而愤愤地骂道:这臭娘们,是想爽约吗?时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着了她的道儿,上当受骗了。第四个晚上,当他心灰意冷地回到家时,他把他那两道像锥子一样的恼羞成怒的目光投向了陈小露:这事儿我只对她说过,是不是她在从中作梗,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恰值陈小露刚从茶楼回来不久,今晚因为那个装修老板在做大牌时,她几手点炮,他都故意没和,反倒让她关了三家,赢了几千元钱,再加上在下茶楼时,那个装修老板还故意摸了两把她的胸,她心里高兴。所以,当何长贵回来时,她没多在意,而是眼睛望着电视。电视节目中的搞笑,正让她也满脸含笑,还几次掩了口,笑出了声。
但在何长贵拿来,她完全是在得意洋洋地嘲笑他,讥讽他。他感到他的心在滴血。他感到他的恶从胆中一升起,就化着了一簇火,而他此时正在灌下的大口大口的白酒,正犹如那风,一下子吹得那火苗直冲他的头顶,旺旺地燃烧起来了。他放下酒瓶,血红着眼睛,一声不响地走到陈小露跟前。当陈小露刚刚闻到他浓烈的酒味,侧过脸来想劝劝他少喝些酒时,他却双手抓住她的双脚,恶狠狠地用力一拖。陈小露只听见自己的头碰撞得坚硬的地板“砰”的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当她苏醒过来时,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在感到后背有点凉时,她不由一惊,睁开眼来:怎么,我睡在了地板上?
她想翻爬起来,却感到背上火辣辣的痛。紧接着,她的后脑袋也紧急向她告状:这里还有一个大大的包呢。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她感到委曲,感到伤心,感到悲凉。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何挨拖呢。
她忍住巨烈的疼痛坐了起来,抹了一把后背,她摸到了自己粘稠腻腻的皮肤,把手放在眼前一看,她惊呆了:血!她知道,她的后背昨晚被何长贵拖伤了。她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来到客厅。她看到了还在放着的电视,她看到何长贵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看到他,她的心里涌起了愤怒,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她回到厨房,拿起那把菜刀,她想剁了他:对,先剁掉他的那个永不知足、永不安分的玩意儿!可当她的眼光与菜刀的锋芒对峙时,她的眼光怯懦了下来。她颤抖着扔下了菜刀,静悄悄地走过客厅,打开房门,再轻轻关上,然后倚着门坐了下来,拨通了装修老板的电话。
当装修老板把她扶进县城医院里的一间特护病房,并把她抱上床时,她的心里第一次升起了对他的浓浓的感情。她几乎是献身似的把自己丰满的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她知道他一直迷恋着她的那个地方。她把头伏在他的肩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久久不肯放手。直到她感到他有些站立不稳时,她才松开了他,趴伏在床上。
装修老板在为她垫付了一周的医疗费用后,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不知怎的,他的离去让她产生出了一种牵挂和失落。她感到有点像恋爱的感觉,又有点像失恋的感觉。当护士小姐为她输上液时,她才再次感到了疼痛,但疼痛感很快就消失了,浓浓的睡意使得她闭上了有些酸楚的眼睛。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窗外的阳光有点刺眼,不过,穿过树梢吹来的风,还是带进了几许凉爽。当护士小姐扶坐起她,把早餐送到她手上时,她才扫视了一眼这间病房。这是一间双人病房,另一张病床上也坐着一个女病人,正低了头,在漫不经心地吃着早餐。从吃饭的动作看,她应该还很虚弱。但饥饿感使她失去了观察的兴致和敏感,她赶紧低下头,也专心地吃了起来。
吃完以后,她再次扫视了一下房间,她想仔细看看那位病人。可那位病人却躺下了,她没能看到她的脸和头,因为护士小姐正站在那张床前忙活着,遮挡住了她的视线。随后,那位护士来到了她的床前,给她也导上了输液管。
输液结束后,那位护士小姐就离开了。陈小露看看手机,时间已是十一点过了。以一种固定的姿势趴在床上将近三个小时,她感到身子僵硬,胸腔憋闷,肚腹也很不舒服。她想起来走走,顺便也想认识一下同房的病友,无论如何,能在一起就是缘分,况且,说不定彼此之间还能互相有个照应呢。
她用手支撑着,艰难地翻过身,走下床来。在简单地活动了几下筋骨之后,她来到了病友的床前。一看不知道,一细看,还真吓了她一大跳呢:苏霞!竟然是她?
她想叫她,可尴尬却让她转过了身来,她想快速回到床上趴下来。可苏霞没有睁眼,却先叫了她一声:小露姐!
她转过身,站在那里。从神情上她知道,苏霞此次病得不轻,她都已经黄瘦得变了个人样。如果不是刚才看得仔细,她还真不敢相认呢。
苏霞坐起身来,向她招了招手:来床边坐坐吧,小露姐!如果你不恨我的话。
老实说,她并不恨苏霞,她来到了她的床边,坐了下来。没容她开口说话,苏霞从枕下拿出她的包,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含泪递给了陈小露:对不起,小露姐,我伤害了你。这是何长贵给我一年的包养费,十万元,我现在直接退还给你吧。说着,她低头啜泣了起来,都怪我,一时迷了心窍……
这确实让陈小露十分尴尬。如果接下这钱,她该怎样向何长贵交待,况且,她敢向何长贵交待吗?如果不接,又怎么向苏霞说明呢?
她只是把手放在了苏霞的手上,轻轻地拍着,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这个举动究竟是抚慰苏霞,或者是在向她表达自己的为难。但她总算有些明白了,苏霞的病,肯定与何长贵有关。她不由得流下眼泪,喃喃地说道:妹子,我们都是一对苦命的人呀!
苏霞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但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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