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在镇政府大院门口吱唔着说他不想离婚,也是真话。因为他探听到,政府马上就会有一场人事变动,镇书记见他这些时日来肯跑肯动,工作积极,在领导面前也很恭顺,办事也算沉稳,再加上又是从教师中调来,有意想提他做分管文教的副镇长。现在,他那颗欣喜若狂的心,还在砰砰跳着呢。他可不想在此节骨眼上,出什么麻烦,闹出什么风波。
当然,此只其一也。其二就是,他与文静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起初的日日春宵,夜夜笙歌倒也让他销魂蚀魂,流连不已。但时间久了,再好的美食也会让人百食生厌。在这男女之事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初时看那文静,横看风骚,竖看撩人,久而久之,也就觉得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且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像所有的男人一样,在激情燃烧之后,他也有些思静了。无奈那文静***强烈,无论白天晚上,只要一得闲暇,总要纠缠着他来上一招,渐渐地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在女人面前,这男人一旦失了雄风,也就自折了锐气,威严也就跟着自动掉价了。再加上文静本就个性强势,有理不饶人,无理也要闹三分。想着自己已经抛家弃女离了婚,铁了心跟他过日子,他却久拖不离,似有三心二意,还对自己不温不火的,不由心里来气,动不动对他说些带刺的话,还拿她原来的老公来比他,这既让他恼火,也让他自感窝囊。
况且,她不光小瞧了自己,还对他农村的父母十分冷淡,只要他们一来,她就避而不见。想到这些,他有些后悔了。在赵蕾和文静撕打时,他义无反顾地袒护文静,实在也是无奈之举。他深知,要是激怒了她这只母老虎,日子休想过得消停。
不过,赵蕾和文静的这场撕打,最终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了。他的副镇长之梦不仅泡了汤,他还为此受到了镇书记的严厉批评。书记还警告他,如果他要是离了婚,在他作书记期间,他休想上位。
说起这位书记吧,孙志还真觉得他就是个怪人。背地里孙志有些瞧不起他,但一来到他的面前,又不得不对他油然生畏,肃然起敬。他说话粗俗,办事却实在。在一次全镇干部会上,在批评了一些干部思想不纯,作风不正,晚上冷落自己的老婆,心里却成天想着别的女人之后,他竟然现身说法起来:这世上的女人,哪个不是一个样?我那老婆都黄脸这么多年了,晚上把灯一关,眼睛一闭,干着她还不是和干着刘XX一样?
全场哄堂大笑,但书记却没有笑。不但没笑,他还特别威严着脸,用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道:我先为你们打个预防针,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如果谁敢犯了那裤裆里的事,我一定会定惩不饶!会场随之哑然,一个人可能是两腿发软,没有夹住一个闷屁,也被所有人听得分分明明。书记听后说了一句:别把我的话当放屁就好。气氛才骤然轻松了些。
在严厉警告过孙志之后,书记的脸也和蔼起来了。他语气缓缓地说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工作,这也不是个事儿,这样吧,去与学校联系一下,争取把赵老师调过来。她可是个好老师呢,名头比你我还响,以后你们一家子就平平稳稳地过日子吧。如果学校那边有什么搪塞,就回来告诉我,我亲自去找他们。还有你自己,赶紧和文静一刀了断了吧,也不要背什么包袱,年轻人哪有不犯错儿的?关键是改,只要改了,以后机会还很多的。
老书记的话说得他痛哭流涕,嘴里不断地感恩戴德,可一转过身去,他的脸就灰暗了,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当然,他的凶光不是对老书记的,虽然他觉得老书记交办的两件事儿都非常难办,而且他也根本就不想去办。试想,如果真调来赵蕾,这三个人之间的事儿如何扯得清?成天还不会闹成一锅粥?再说文静,人家已经离婚跟了自己,又哪是他就能一刀两断的?此时他的凶光是投向他心里的赵蕾的,正是她这一来一闹,让自己眼看着就要煮熟的鸭子飞了。哼,这个娘们!从此,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恨起赵蕾来了。
不恨不打紧,这一恨呀,反倒恨出他自己心里一块很大的心病来了,使得原本在他心里消逝得无影无踪的赵蕾,日日夜夜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恰值文静也因为他当官不成的事儿而对他有所冷淡,每天的晚饭之后,就自顾了自己打麻将去了,留下他孤独一人躺在床上烙煎饼,那赵蕾的影子就更是在他面前挥之不去了。这人呀,真是个怪物。站在河这边,总觉得河那边好,真到了河的对面,反看着又觉得还是自己前面站着的地方才是最好。此时的孙志就完全自陷进了这样一种状态之中。
随着心中恨的淡化,他又反想起赵蕾的好来了。他觉得赵蕾才是一瓶陈酿,一杯香茗,慢慢回味着,他的心里心里不觉间却有了一种如神似仙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不再是躺在了床上,而是已经腾云驾鶴,凌空而飞了。当外面的吵闹声把他无情地拉出到灰蒙蒙的屋子里时,他不由得嗟叹一声:自己这可是神仙不当,当凡人儿呀。
再说赵蕾,性情也温顺,虽然事业心重,但却淡于功名。如果自己现在身边的人不是文静,而是赵蕾,遇上自己上位不成,她绝不会因此而冷落了自己的。她总会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尽心尽身地宽慰自己。这样想着,他的心里涌起了思归的念头,他想离开文静,重新回到赵蕾身边。
可一想到此,他又痛苦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文静这条船,是好上不好下的。这娘们更难缠,她的恨会和她的爱一样猛烈,要是她真闹腾起来,那可是十个他也难招架的。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他的思绪陷入绝境时,一个漂亮的灵感在他的心里光荣地诞生了:婚,拖着不离,既可堵社会悠悠久之口,又可起制衡文静之用,同时还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最重要的,自己还可以脚踏两只船,以暗渡陈仓之计,游离于两个女人之间,既享文静的人间之乐,又享赵蕾的天堂之美。
这个灵感的出现,让他一下子兴奋之极,狂喜不已。他从床上一弹射起来,就迫不及待地往刘自原的家跑去了。当他兴冲冲地来到文静身后,夏梦莲就大嘴地叫道:哈,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大家还在说着文静呢,说你们俩呀,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文静还数落你呢,说你是还没看到官帽子,就开始轻淡起情人来了。说得满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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