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候才发现,她根本没带伞,只是用自己手中的书包挡着密密麻麻的冰露,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而且仔细看去,刚才踩进水洼里的那只左脚,从鞋子到小半个裤管明显浸湿了许多,颜色深了一大片。我回过头去看她的时候,正好她也在冷冷地看着我。她本身皮肤不是特别白皙的那种,不过冷风一吹,再加上裤管和鞋里湿湿的很难受,让她的脸色看起来煞白,而脸颊又被风刺得通红。
看见她这样,我又有点不忍心。我回过头问她,“自己一个人?”
“嗯,朋友都还没起床……”
我又走了回去,举过伞遮在她的头顶,“一起吧。”我的这把伞伞面很大,再加上这个女生的身材苗条,所以把我们两个一起罩进伞里也不是问题。
她在伞底瑟缩了一下,脸上笑着,但是用十分不好意思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道:“谢谢你了啊。”
看着她的表情,我心里不由得一软。“去食堂还是去教室啊?”
“去教室吧,我教室里有饼干和牛奶。食堂的东西吃的有点腻了。”她微笑着,抿着嘴。
也可能是因为天色太阴的关系,校园里的所有人的起床时间好像都被往后延迟了至少十几分钟,所以我跟她从寝室楼前到他们教学楼的短短的几百步距离,根本不见几个人。
“你认识我么?我叫……”睁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问道。
“嗯,我知道你是谁。”我平静地说。
“上次那个……你收到一个‘字条’吧?”她问着我。
“嗯,那是你写的吧?”我明知故问。
“嗯。”她应答了一声,但是不知道要接着怎么往下说。
我嗅出了气氛里的尴尬,我只好说,“嗯,那个我还留着呢。”
“是么?”她问了一句,然后笑着跟着我一起往前走。“……其实,那个不是我写的,是我朋友写的,然后以我的名义给了你……”
“哦,这样啊。”我说道,然后仍然举着伞往前走。
我说我留着她给我写的东西,这是实话,不过我是一直用来想要惹恼黄云晴的,所以不只是她,其他女生写给我的各种字条、信、纸鹤之类的东西,我也都留了三五件。不过在我那时候的思维模式中,普通班的那些女生好像都是品行不端的代表。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我真的去答应了一个女生交往,我高中三年的时光也不至于空窗到底。
几百步远不算长,差不多五分多钟,我就给她送到了她们教室门口,好在他们班的教室就在一楼。普通班的教学楼很有趣,7、8、9三个班在一楼,以此往上推算4至6在二楼、1至3班在三楼,而10到12在最顶,13班和14班却在地下靠着停车场。
“谢谢你啦。”赵雪睿冲我弯了弯身子,对我笑着。“诶,那你的鞋怎么办?你就这么一直湿着么?”我说完这话,我其实觉得没什么,不过对于当时已经看了很多网络H的她来说,我这句话一下子让她脸红着,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笑什么……?”我很不解地问道。
“哈哈……没什么……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她说着,然后摆摆手,“……咳咳,没事,我教室的柜子里还有鞋……哎呦,只是没有袜子,所以只能先晾着了。”
我一听,想了想,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袜子球。每次回学校之前,老妈都会帮我把袜子洗好后专门挑出一双袜子,叠在一起后团成一个球给我塞进书包里,怕的就是遇上像今天这样的鬼天气。“这双是干净的,不嫌弃的话,那去吧。”我把袜子球递给她。她接了过去,然后看着我微笑着。我亲眼见过好几次,她带着身后十几个男男女女跟其他班的人打架的时候,从外表到骨子里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服不忿、咄咄逼人,但此时我倒是觉得,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
接着我就离开了普通班的教学楼。岳老六刚被判进去,所以我这样一个国际班的人在这儿待久了终归是不好的。回到“水晶楼”的时候,外面的雨夹雪已经渐渐小了不少。
那天其实是很平常的一天,生命不会因为你是单身就多给你一些眷顾。在班级里进行着“单身狗”与情侣们之间的戏谑玩笑的时候,约翰逊太太他们全都在胸前戴上了一枚用绒布粘成的红色虞美人花——而我那时候也体会不到“LEST_WE_FORGET”的含义。在那一天在周围一堆单身人士都在一边嬉笑一边叫嚷着自己单身的苦闷,然后偷着在校外订一些烤串、鸡架,再加上几打啤酒的时候,我瞬间感到了自己的寂寞。
寂寞使人对自己不由自主地“囧”起来,开始让人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也开始让人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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