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个异性之间,没有牵手、拥抱、接吻,没有任何肌肤相亲,从来没有一方真正直白地说过“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但是却几乎天天都泡在一起,并且周围的人都默许他们两个是一对儿,这样的关系能够算是恋爱么?
我当时很煞笔地觉得是,可我当时又很困惑。
我那时候,的确是每天都跟黄云晴在一起,看书上课,在食堂有的时候一起吃饭,周末的时候我跟家里撒谎说自己跟倪鲲、洪远天出去——那时候我家里还不知道我们仨已经处于支离破碎状态——因此有机会跟黄云晴去过几次咖啡厅、快餐店,她陪我逛过书店和音像店。可是,谁都好像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一样。
我几次想过故意装作在不经意间给她“拿下”,最后不是她发觉后躲开,就是自己实在下不了手。
王冠一说,在男女关系之间,没有谁非要对付谁的关系,男女之间不是打架,不是武侠里写的打擂台非要见招拆招。男女间的事情,就像是俺们东北的炖菜,主料辅料佐料都加好后,火候到了,味道自己就出来了。
王冠一说,我根本不懂得什么叫谈恋爱,他说这个班级里没有几个能够真的懂得的。
我问他:“为啥这么说?班上不有一帮人成天如胶似漆么?”
他苦笑着说:“他们,他们那最多算是奸情。”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我没觉得他装B,因为他基本上是含着眼泪说的。那天,他在原来高中时候的女朋友,跟他彻底分手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原来校园里的爱情,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开始和结束。
王冠一说,他那个女朋友,曾经是他的初中同学,初中三年其实也没怎么来电。结果考上一个重点高中之后,俩人经常出去一起补课、吃饭。有一天晚上,俩人去逛街,逛着逛着俩人都累了。然后他们俩不知怎么着,就去如家开了间,然后滚了床单。两个人因为床上的事情开始,也因为床上的事情结束。那天,王冠一的女友给他打了电话,说道,我跟别人上床了,王冠一当时很生气,恨不得找到那个男的然后阉了他,但是王冠一实在是对那女生太动心,因此后来又给那女生打电话说,说我原谅你了。那女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用了,我跟他在一起了。
王冠一想不通,他怀疑难道那男的在床上要比自己了得?气氛之下,他跟马治文子强他们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去洗浴中心找了**。
王冠一说自己挺幸运,找到的那个正好是刚出来做的,他是那女的的第二个客人。当晚,王冠一在一个应召女身上,找回了自信。
床上的自信是找回来了,心里的感情却是永远丢了。
王冠一抽了一根烟,说道:“有人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这句话说的真对。”
我听完这故事,真心觉得有点,怎么说,恍惚?或者用东北方言讲应该更准确,叫“上头”。我总觉得这种事情不能发生在我身边。
在上高一以前,我对某个国家命令禁止,却历史源远流长的行业几乎是毫不了解。结果只是高一这一个上半学期,天天在寝室里听着这帮人谈论甚至是互相研讨,我这个听客都快成三分之一的行家了。我寝室就有一个此道高手,就是萧全。不过我上高一的时候,萧全已经对于去洗浴中心找小姐的这个课余活动已经略有倦怠。当时最热衷于此项活动的,应该数马治、郑亚龙、文子强、刘林峰、叶佳林,再加上马治的表弟杨超,几个人都跟这个行业有着不解的渊源。马治、郑亚龙,每次去的时候,几乎是来着不惧,从20岁上下到35岁左右的“从业者”都是不挑食的,无论萝莉型还是熟女型,都处于他俩的接受范围内,郑亚龙每次更愿意用“一龙二凤”挑战自己,而马治最喜欢的就是不戴TT。文子强和刘林峰主要是寻找25岁左右的“御姐”型,他俩对此十分挑剔:年龄较大不行,腰部不细不行,双峰不挺不行,服务态度太差不行……文子强当年在寝室里跟人炫耀过,自己手机通讯录里有一列正好是自己经常光顾的“名角”的联系方式,不下十个人,当时在一帮人的质疑之下,文子强还当场给其中一个打了个电话,约好了周末一起出去再乐呵一番。这里边让人议论最多的,要数杨超,他自己说过,他的处男第一次,就是给了一个应召女。杨超每次说的时候,脸上都是十分得意的,萧全每次都在他背后说,人家那帮JN,早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得了的,而男的第一次,基本上就跟刚回游泳的鸭子似的。刚会游泳的鸭子,能直接跳进几十米深的井里去么。
我每次听完,实际上心里还是对这种事情和这些人有些厌恶的,尤其是那里面几个还有女朋友的。如果说没有女朋友,自己有生理需求,在客观层面上,我还觉得这说得过去。
林江蕙想得比较开,她的意思是,女生每个月都会来大姨妈,如果自己大姨妈的时候,倘若老马有需求,自己又没法陪他滚床单,难免不会给老马造成出轨的机会,所以只要老马不对别的女的动心,想在外面怎么玩都行。听到这个观点,我真的怀疑这帮人是不是三鹿奶粉喝多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俩人也没少因为这种事情吵架。
马治曾经在过生日的时候,也想拽着我去洗浴中心玩一次,被我婉拒了。我戴俊森不是喝着咖啡吃大蒜的人,我一来对这个行业一直都是不沾染不歧视不鼓励的态度,二来,我家是工薪家庭,跟那些动辄在某省就有几个场子某市就有几个矿的人,真心没法比。人家在床上的几十分钟进进出出,可能我半个学期的生活费就全没有了。
那一年的10月至11月,国内国外所发生的事情越来越离谱,而由于一系列新闻发展出来的定律、信条,彻底改变了我们这一代人对这个世界的印象,也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美国有一个跟李开复同一届的小黑子,成为了在切·格瓦拉之后的新一名世界级偶像,但他却已经不能挽回雷曼兄弟的破产;那一年,台湾政坛大选以后,“马总统”承载了新的两岸统一希望,但是他的名声却高不过全亚洲对“扁家到底有多少钱”的关注度;2008年周杰伦的新专辑出炉,虽然感觉上不如当年的《范特西》的那种逆反那么狂野,可是一首首情歌又让很多人泪奔;那一年,自从陈老湿的电脑内存被人破解之后,网上的肉色内容犹如春雨之后的韭菜地一样,再没人愿意在看李安新片的时候考虑什么民族大义,而是考虑梁朝伟到底有没有戴套;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喝着王老吉,听着网上泛滥的非主流歌曲,在腾讯上停着豪车偷着菜。
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有关联的,新闻大篇幅地报道了这些东西以后,社会上就会有人去模仿。我是“蝴蝶效应”的忠实信奉者,那一年我推演出一个假说,叫“猪肉防疫站效应”:当时S市某郊区的一个防疫站因为强拆,所以导致了该防疫站的老屠户不得不在地方政府的协助下,进入相隔几十公理的市区近郊防疫站,屠户肉贩的路费没有补贴不说,由于新加入的屠宰户超过了原本防疫站的每日检查承载量,因此还要向防疫站补交手续费。猪肉接受检疫的成本增加,价格也自然增加;人吃一日三餐五谷杂粮,结果所有蔬菜、调料、甚至是餐具的价格也都在增加。恰巧当年北京城市发展以后,正逢立秋“贴秋膘”,猪肉市场供不应求,因此必须得就近运肉,所以本来价格已经居高不下的东北猪肉加上了运费成本之后进入了北京市场……依此类推,当年一座防疫站的关门强拆,提高了整个中国北部物流市场的价格高峰。我之所以把话题扯得这么远,只是想说,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很可能就会引起一个难以收场的后果。
这个如同“蝴蝶振翅”的起因,就是马治在S市的三才洗浴中心的遭遇。确切地说,那天不算打起来,可是那天却是后来一系列战斗的原因。
那天,“七狼八虎”又去集体吃饭,具体是谁跟谁在一起谈恋爱之后的庆祝宴,还是某一位的生日宴,我已经记不清,能确定的是,男生一帮人在洗浴间里一边聊天,一边抽烟又一边泡澡,泡了3个多点儿;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内,当时所有赴宴的女生又做了SPA,做了皮肤护理和美甲。一系列的滋润保养弄完之后,所有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可能全国的洗浴中心好像都有自助餐,,因此差不多晚上6点半左右,所有人都杀向自助餐。狼吞虎咽之间,众人已经吃得站不起来,并且有的人还喝了很多酒。喝完酒,抽几个烟,所有人都活在了云里雾里一样。
“吃完饭干啥?”郑丸子抽着一根“中华”,懒洋洋地靠在椅子背上。
“回家吧.”孙玲搂着叶佳林的胳膊说道。当时孙玲正在跟叶佳林谈恋爱。那一阵子“七狼八虎”里面的男生好像大多数早就有了女伴,孙玲在某一次跟叶佳林出去吃饭以后滚了床单,之后两人就成了情侣;刘林峰在猛追官恩婷好几次未果之后,在某一天在国际班高一的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了官恩婷,官恩婷最终“就范”;文子强也是陪着国际班的一个叫吴恩贤的小美女逛了一整天街,还给她买了一条“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以后,答应了做文子强的女友。那天,基本上参加吃饭的男生,又有一个陪着的女友,虽然说大多数在座男生都是想吃完自助之后再来一顿“床上套餐”,但是碍于自己新交的女友,于情于理,都不敢再去外面吃“野餐”。
“草,你们回家倒是行……咱们这些没女朋友的咋办啊?”熊新宇不乐意了。
“唉,我说咱们回家也没啥事情……”蔡潘说道,“要不,咱们去网吧包宿去吧?”
“那就走呗。”众人说完,集体起身。
只有马治一个人没动。
“诶诶?老马,起来回家了?”刘林峰拍拍马治的脑门儿。
之间马治靠在椅子背上仰着头闭着眼睛,好像这家伙喝多了,对峰子理都不理。
“老马,要不跟咱们一起去包宿吧?”蔡潘说。
老马胡乱地摆摆手,还使劲儿摇了摇头。
“他是喝多了吧。”官恩婷说道。“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醒醒酒吧。”
确定马治一个人在饭桌上没事之后,孙玲还帮马治盛了一碗冬荫功汤醒酒,之后所有人就下了楼。
看见刘林峰官恩婷孙玲这一群人的电梯关上以后,马治“噌”地起了身。他一口汤都没喝,因为他根本没醉。
他之所以在这里装醉,是因为自己今天终于有机会出来让自己“换换口味”了。这个周末,正好林江蕙因为家里的事情去了北京,而爸妈也在外地出差,所以终于可以摆脱了周围人的束缚。
而在刚才饭桌上没有说破,是因为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林江蕙做了工作:如果马治有去找“应召女”的嫌疑,马上手机短信报告给自己。马治虽然经常提着把管叉在同恩分校校园里晃悠,但是他有的时候是真怕林江蕙的闹。林江蕙一闹,对马治一顿拳打脚踢不说,还会闹得满城风雨,不把事情闹大不罢休,并且自己也没可能出手打自己的女朋友。而且,这一群人中,官恩婷和孙玲更会帮着林江蕙收拾自己,所以马治想到了佯装喝醉的计策。
凶神恶煞,也会“惧妻如虎”。
当官恩婷、孙玲在一楼的收银台交付完此次洗浴和自助餐的费用时,马治已经来到了三才洗浴中心的最顶层的包间。对于马治来说,这里就像是自己第二个家。
“哟,马公子?您来了?真有老鼻子日子没见到您了!”洗浴中心的领班跟马治打招呼。
马治第一次出来找小姐,是当初他跟他老爹出来一起跟客户吃饭,后来这些四五十的长辈们喝多了睡在桑拿间里以后,马治闲得无聊,就去这个洗浴中心的各个楼层去看:当然除了一楼,一楼是女宾区给女客人做美容按摩以及洗浴的;二楼是给男士使用的,当时马治从盐浴到牛奶浴都洗了个遍,最后还是感觉无聊;三楼是足疗区,按摩技师没有几个,得一个一个排队,而且按摩室里40来人都在沙发上睡着觉;四楼是健身房和夜总会,那里有几个游戏机,结果都是什么投币老虎机之类的,而夜总会里竟然还在唱二人转;五楼和六楼看似都是客房,结果马治当时逛的时候,就撞上了一个30来岁穿着很暴露的晚礼服的女人。
“阿姨,您没事吧……”
结果没想到那女的微笑着,一句话没回答,拽着马治就进了一件客房……
那晚上,马治一下就被“忙活”出去800多块钱。注意,是“被忙活”。现在想起来,马治都有点后悔,自己好像第一次找小姐竟是被一个很久都没有出台的女人给“降服”了。
当时马治的每月零花钱就有1000块,因此他老爸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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