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俩刚才聊啥呢?挺投入啊。”老柯露出笑容问道。
“啊哈,没事,闲聊呢。柯老师,有什么事情么?”我问道。
老柯指着办公桌前的一堆运动服,“你待会儿,拿着名单,把这些衣服发下去吧,这是你们的新校服。”从军训结束到现在,我们一直在穿着一身墨绿色学兵制服。短袖上衣是兰草色,裤子的颜色被人戏称“大葱绿”,不过相对来说穿在身上倒也算板正。不过随着秋风渐起,身上的军服也略显单薄起来。
“行啊。柯老师,我能先把我的那件拿出来么?“
“拿吧。”柯老师回应道。
我一拿出来,顿时傻了眼,心中千万只草泥马从冬眠中苏醒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大段“咆哮体”,满眼都是弹幕吐槽。
首先,这所谓的校服没有品牌的运动服——看厂家居然是来自东南沿海某工业城市的,能够远行千里来到东北实在是不容易。我一直不太喜欢运动服样式的校服,而且还是没有品牌的运动服……当然,全国好像没有几个学校的校服,是真的能在商场里看到的名牌,所以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其次,每一个型号都显得囊中无比,男的穿着的像二师兄,女的穿着的像孕妇——按照学校后来给予的理由:学校之所以选择这样“宽松舒适”的校服,就是因为学校害怕校服显现出青春期的学生的第二性征而制定这种衣服,可以有效地避免了“早恋”的发生——这都已经21世纪了好吗!性教育在初中就已经普及了有木有啊!国家《婚姻法》明确表明,二十岁出头结婚就已经算晚婚了有木有!你个校服跟着乱入神马啊有木有!——
最后,最难受的,就是校服,竟然是红色的,除了裤子是近乎黑色的乌青……但是为毛无论男生女生的,都是红色的……
我真想问订制校服的副校长一句:领导,您是老谋子的《英雄》看多了么?你确定这么穿男的能像残剑大侠那么潇洒,女的能有飞雪那么婀娜么?
我呆呆地望着手里几件破布好几十秒。
老柯看着我,笑吟吟地问我:“新校服好看不?我看穿你身上肯定合适。”
老柯啊,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因为我昨晚梦游的时候,不小心用鞭炮把你们家厕所马桶给击毁了,所以你才这么恨我?
我心中十万个不愿意地把校服按照名单发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趁教室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因为我害怕当着全班面把服装发下去的时候,会被人扔臭鸡蛋。
真的,我宁可穿已经拿掉了肩章的,总被我老妈揶揄看起来像农民工的那套军服。
终于再次响起了上课铃。
所有人回来以后,坐到座位上,都是愣了好几秒,然后开始摆弄衣服,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嘴巴张得也越来越大。然后看到黑板上老柯的亲笔题词:
“明天运动会,统一穿新校服。”
现在可好,教室里有千万群羊驼飘过。此时,他们还没发现,我已经换好了一套的校服。
老柯进了班级的门,并且做了对新校服的介绍与规定。这期间,我极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做了老柯的讲解教具。但是当时的心情,就跟我被拔光了当着全班面展示还不能用手挡住关键部位一样的感受。
“看见没?就戴俊森现在这个装束,就是以后的标准装束,都明白吗?”
老柯肯定不知道,此时我的眼角已经有翔划过。全班一群人都冲着我看过来,忍俊不禁。然而他们回过头看到黑板上那一行字的时候,脸上马上转换成扫墓时候的表情。
“行了,我说完了,官恩婷,戴俊森你俩来一下。”
我跟婷姐出了教室。
婷姐突然拉住我,对我悄声说道:“诶,戴俊森,你们的老三洪远天有女朋友了?”
“真的,就刚才,我们给他速配的。哈哈哈!”婷姐笑着说
“卧槽,给力啊!”我也挺激动,“铁角三杰”三个光棍,终于有一个脱单了。“谁呀?”
“咱班的,甄苡仙。”
“就是……魏子怡的表姐?”
“对啊,就是不怎么爱说话,长得有点像刘诗诗那个。”
我不关心她是像刘诗诗还是像刘亦菲,我只知道这个甄苡仙还有个身份,就是那个曾经想给我来一拳的那个闫羽的“妹妹”。
“这……行吧,祝他俩好好的!谢谢你,婷姐。“
“哈哈,谢我什么?”
“谢你让咱们这仨单身汉终于有一个脱单的!”
官恩婷大笑,”你看你那德行,比人家真正当男朋友的都高兴。你看看你,老柯叫你来说事情你也不带个纸笔。“
“呦,等着,我回去取。”
我飞奔回教室,拿了笔和纸,又飞快地跑回了走廊。
……
第二天一大早,仍然是按部就班地从被窝里出来,穿衣服、端起脸盆、上厕所、洗漱,回来之后,我收拾好了床铺,然后极不情愿地穿上校服。
逐渐地,同寝室的那四个哥们也醒了过来。
“你们确定没人见到我那件黑色运动服的夹克么?”第二天大清早,我还在问着全寝室的所有人。从昨天晚上去老柯办公室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我那件黑色的阿迪达斯运动服夹克,因此我昨晚回到寝室的时候,穿着新校服回的寝室。全校都没有高一学生穿新校服,因此一路上我赢得了极高的回头率。
包括萧全在内,一律回答:“没看见。”
回答的时候,还带着一脸坏笑。
“草!哥几个,别闹了呗!关键是我钱包还在那个衣服里呢!”一想到我的钱包,我手心里就全是汗。两张”大团结“,一个饭卡,看起来没有什么,但这已经是我能够在同恩分校区这个穷乡僻壤里活下来的本钱了。
“要不这么的吧,”凤天啸发话了,显得很严肃,“戴老板儿,咱们今天请你吃早饭,你爱吃啥咱都给你买,但是你得给我们哥几个讲讲故事。”
就我对凤天啸的了解,当一群人都在开玩笑或者坏笑的时候,他突然跟那个被开玩笑的人说话一本正经的时候,那绝对没什么好事。
然而当时我是真饿。上个周末带到寝室里的那点干粮已经全部吃光。
“不是……我说……你们想听啥故事啊?”我真心哭笑不得。
“还装呢,您就别装了呗,您说您装的‘界四‘有嘛意思呐?”萧全上铺的”小天津“吴津接过话茬。
“讲讲讲!我讲还不行吗?”我把嗓子提高了一个调门,”——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
”草,谁让你讲这个了!”车思浩打断我,“咱们让你讲讲《2046》。”
车思浩一说《2046》,咱们寝室正在准备去洗漱的这四个哥们儿全都笑炸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行了,咱们也不逗你了,”萧全说,”昨晚你跟官恩小婷婷出去之后,你衣服叫苏丽栀拿走了。她说她冷……“说道一半,五个人又是雷鸣般的爆笑。
“……“我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想哭。
我原本以为是黄云晴拿走的,因为昨天等我回来的时候黄云晴已经回寝室去了。之前某天晚上气温骤降,我倒是把衣服借给黄云晴过。但是那天等到回寝室的时候,黄云晴非要把衣服还给我,还是我硬把衣服给黄云晴披上的,她才穿到了寝室。
我只知道这世界上有个黄云晴,我哪知道还会杀出来个苏丽栀。
“行,咱们去洗漱了。记得给咱们讲讲啊!“说罢,又是一阵爆笑。四个人拿着盆走出了寝室。
留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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