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过头来看,马治和林江蕙在那一天晚上闯祸其实都是命。
我是相信宿命的,依旧,在我的认知里,天时地利人和,其实就是一个三维坐标象限的xyz轴,在某一个回归曲线上,一切的事情必将发生,或许有些事情你可以规避,不过到头来,你却发现那只不过是距离那条叫做“命运”的均值曲线的参差,你自己的这一点,仍然在这条曲线的置信区间内。就像我想偏离任何争议与争斗,但是到头来,我又回来了。
那天,在老柯找完所有该找谈话的人,进行一番审问之后,最终,她在班级里宣布了一项决定:
“我正式宣布,取消临时班委,下周一,正式竞选班干部。我们班第一届班委会,要正式成立。”
在这之前,老柯一点口风都没透露,这么一来,让人措手不及。
老柯的理由是,班级里一直一来只有临时班委,没有一个正式的。班级里的气氛向来是散漫惯了,需要重新整治一番,建立一个有效的、有力度的班委会。
后来我才知道,老柯是想借此机会给我彻底摆在班长的位置上,以正视听。因为一直以来班级里总有声音,反对我继续担任班长。军训时候的代理班长沈思醉,在军训以后早就跟柯若安卸了职,并且把这个位置主动交给了官恩婷,有人以此为理由经常跟我说,让我也早早把班长的职位让给萧全。
班长,班级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学生里的宰相,谁不想做?
我原本是对“班干部”这个词毫不感冒的。
那个词在无数人心中,本身就是一个对于学习成绩和品德评定、以及班主任对其欣赏信任的一个标榜。
而我对这个词的定义,向来模糊。
从小学开始就被在班主任细心呵护下的、那些个能在课业之余能帮助女老师拔零星白发的“小丫头片子”手下折磨得半死,以至于后来我开始厌倦世俗对于职位的追求,我厌恶所有班干部,在我的脑海中,班干部就是“溜须拍马”的另一种解释,在此之后,我开始自己封闭自己、开始不谙世事。
有能力的人不在其位,在其位的人不谋其政,班级毁,国恒亡。
初中的时候,我才在班主任惠姐的赏识下谋得一官半职,从一开始的一个英语课代表,变成一个纪律委员,再变成纪律委员、生活委员、劳动委员兼任英语课代表,一人兼职四个职位。然而我也在做好我的份内工作之后,悠闲混日子。
那时候,有一个女生这样评价我:“戴俊森就是装,故意在那儿假装什么都不行。他本人实际上,根本不是他表面的那样子。”从那天起,我开始彻底欣赏这个人,尽管她跟我斗了两年半的嘴,后来请了个病假以后就从班级里消失了。
当我再次在同恩国际班看到她的时候,我又想起来她对我毫不留情的评价。因此当老柯说让我担任班级的代班长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我记得老柯说完之后,我看了看她。她也应该记得,当初她评价我的那句话。
所以黄云晴也毫不掩饰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很欣然地冲我笑着。
而我其实就等着有这么一天,要以我的能力、用我自己的双手创造出属于我的一片天。在我管理下的班级,凡男子皆是兄弟之辈,凡女子都是姊妹之谊。
然而,现在,这个位置,我曾经看得很轻的位置,似乎将要离我远去,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悸动。那种心悸就像是有人马上要对我进行手术,从我身体摘取某个器官,让我无法顺畅的呼吸,让我无法清晰的思考,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在追逐权力,因为权力这种东西,就是让人实现梦想的最好工具;有了权力,才能给那些伟大的梦想插上翅膀,有了权力,才能让你所在的这个环境随你所愿,有了权力,才有古往今来一个个太平盛世,才有历史书上一个个永垂千古的名字。
“你挺喜欢这个位置吧?”那一周周六中午临回家的时候,黄云晴突然走到我的身后,似笑非笑地跟我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啊?”我反问道。
“没什么,我劝你拿得起放得下,”黄云晴依旧背对着我,兀自收拾着储物箱里的衣服,“今后这个位置,会很不好坐。”
我回头看看黄云晴,她依旧背对着我,脸上仍然是冷冷的表情。我此刻听不明白她的话语里是什么意思,跟我斗嘴斗了两年半,也曾经对我有过那么高的评价,如今在我如履深渊的时候,她想要把我拉回来,究竟是要告诉我知难而退,还是阻止我向自己的方向前进?
“那你就不能支持我么?”我冲着她问道。
她没有说话,放下手里的东西,关上储物柜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拉起行李箱就走出了教室。
权力,你为何让我爱上你。
然而现在,这个位置,将要离我远去,而且此时此刻,恰恰没人劝我留在手里。
或许黄云晴对我的劝导是对的,因为当我们坐上返回S市市区的校车上的时候,近乎每个人都坐在了萧全和官恩婷的身边,每个人都说萧全必定会是下一个班长。而萧全没有给予太多回应,基本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倪鲲一开始还坐到我身边来,却一句话没有说。
“戴俊森,你想好你下周要继续竞选了么?”
“哈哈哈,你说呢?”我看着倪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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