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外围,皇庭码头。
这几日临近节日,河道两岸的店家门面上都挂上了彩色的灯笼,店小二端着铜制茶壶,正忙里忙外地招呼着客人,从远处看,一长串的星星点点伴随着各种吆喝的声音,好生热闹。
本已是十二月底,早已入冬,河面上都结起了一些薄薄的碎冰,来来往往的各色商船和游船,里面不乏有气派的,皆数在这里停靠,这是白帝城城最繁忙的码头,最多的时候,有近百艘大型船只在这里停靠,小船只夹杂其中,密密麻麻停泊了一片。
码头上聚集了不少来往的商贩,船夫,一个衣着浅蓝色长袍的年轻人,在人群里倒是格外的明显,他坐于缆桩上,长袍上用金丝绣着精致的纹路,披着银灰色的对襟羽缎斗篷。他柔软的长发被一丝不落地梳进头上的白色玉冠里。
“听说今年的猎鸩会与以往有些不同呢。”
“怎么个不同法?”
“今年闯进前三的有一个只有十四岁,据我城中的朋友说,叫慕疏。”
“十四岁,不可能吧,毛都没长齐呢。”
“哦,我还听说他打败了安燮和陈桷。”
“前年的冠军安燮和去年的冠军陈桷啊!”
“这个人什么来历啊?”
“不知道什么来历,好像挺普通的,也没人听说过他,出手倒是凌厉,箭箭命中。”
“啊,他才十四岁啊,那以后岂不是了不得了。”
……
少年听着周遭人群的议论,显然腾起了不少的兴致,嘴角掠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嘴里喃喃道“安燮……陈桷……”,旋即嗤声一笑,“14岁就闯进猎鸩会决赛,真是有意思,慕疏……慕疏……。”
“陈叔,你来了”,少年看着河边几人高的船上走下来的清瘦身影,漆黑眸子里的笑意愈发温暖。
“煜儿,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坐在缆桩上,你不心疼这身衣服,陈叔还替你心疼呢”,中年人忍不住呵斥了两句,眸子里却是溢满暖意。
“好,知道了”,少年倒是不介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加快了些脚步走上船。
这船从外面看与其他游船并无其他大不同,内饰却甚是奢华,船舱顶部用小块的彩色的琉璃拼接而成,细细看竟是仿制了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四周围放置着数十个银制烛台,火焰安静地跳动着,在船舱里面打出色调柔和的光线。墙壁上挂放的大多是价值连城的画作,用着考究的杉木装框。木质地面上平铺的暗红色羊毛地毯也是质感极好。
“此番外进雾谷,收获不少?”中年人看到少年毫不掩饰的笑容,忍不住问道。
“收获是有,不过确也没太大进展”,少年有些失望地道,旋即又有一抹明朗绽在眉梢,“不过,我刚在码头上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哦,是吗?”中年人疑问道。
“慕疏”,少年缓缓道出了这个名字。
“慕疏……”,中年人顿了顿,“倒是个有些古怪的小辈”,面容依旧森然肃杀,不过语气里倒是带着一些欣赏的意味。
“能引起陈叔你的注意,那倒也是难得了,我得好好瞧瞧这比赛了。”
“他这战绩倒是与你都有的一比了”,中年人脸上倒是柔和了不少。
“他只能比较当年的我,现在我的箭术可不止这么点了”,少年得意一笑,眉间透着一股自信。
“好,煜儿自然是厉害”,中年人略带戏谑地道。
“他打败了安燮和陈桷吗?”
“安燮的心思不专一,之前能到冠军也颇有一些侥幸的味道,战胜他到不足为奇,但陈桷毕竟是我亲手调教的侄子,他的天赋秉性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在这年轻一辈中算是难得了,结果也是……”中年人目光微闪,“论箭术和心境这白帝城同龄人中能比过陈桷的不超过一手之数,这小子真是有些能耐啊”,中年人神色复杂。
“今天是决赛的日子吧”,年轻人眼神看向柚木窗框外,眉头微皱,轻叹道“看这样子,比赛怕是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始了,这河道上的船只颇多,这行船速度倒是一时半刻提不上去了。”
“猎鸩会一年一次,能把我侄子打败的小子不看可惜了”,中年人旋即叫来跟在身边的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挥挥手,让他下去办。
不一会儿,船身发出了一种低沉的呜呜的声响,细听竟是像极了狼群低声嘶吼的声音,带着一种锐不可当的气魄。所有的船只听到这声音竟是都向两侧靠过去,在中间留出了一条宽敞的水道。船体加速,在身后留下了宽宽的一道水纹,陈叔略带满意地说,“煜儿,片刻之后便能到了”。
“还是陈叔有办法”,年轻人冲着那清瘦的中年男子笑嘻嘻地道。
嗬,白帝城云家的船,谁人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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