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丰心下一惊,还以为自己力道分寸拿捏的不好,终究是伤了对方。不过除了伊丰,其他人均知道这是于成自己心地狭窄,咎由自取。
于荣等赶紧抢上,都围在于成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好在于成只是一时气愤,吐了积存在胸口的那一口淤血便好多了。
于荣一摆手,两个师弟便将于成抬到一旁稍坐,只见他站在原地,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上前替大师兄报仇,还是就此作罢。眼前这少年剑术之精旷世难见,纵然是四五人齐上也奈何他不得,但若就此作罢,也是心有不甘。
何嵩察言观色,看到了这一番景象,心中道:“还是见好就收的好。”只见他得意的说道:“我这小徒只是学了一点粗浅的功夫,伤了这位爷,叫我这个做师父的好过意不去。”他虽然这样说,但口气中却无半分过意不去的意思。
“我师兄内功精湛,只不过一时岔了气,学武之人人人会犯这毛病,倒是也没有什么!”于荣说道。什么岔了气之类的,是他自己随意说出来的托词。给己方找了一个台阶下而已。
何嵩听他说完这番话,知道今日是不会再动手了,正和他意。只听他道:“如此,咱们改日再会。”转身扣住伊丰手腕穴道,伊丰登时感觉半身酸麻,不由自主,跟着何嵩便走。
于荣等一干人僵在原地,不知道是否应该留人。
“且慢,”只听一个声音喊道。何嵩转回身来,众人望去,原来是雷方。何嵩说那话时心想:“伊丰救他性命,他虽然人多,但绝不好意思再与我们动手。”因此刚才就没有将他考虑进去。却不想他却要留自己。
“何事?难道你想凭一己之力与我这小徒斗一斗么?”何嵩也不称呼他什么,倒是先把话讲明白了,要打就要一对一,否则这么多人招呼上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小兄弟,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但做人大义当前。铲除魔教乃是我辈己任,你们既然是魔教之人,今日又撞在我们手里,便不能这样轻易的离开!我明知斗不过你,也要斗一斗。不过对付魔教歹人,倒也不用顾及什么江湖道义,大伙一起上便是。”顿了顿,又说道:“今日如果我们侥幸赢了一招半式,那么我自刎答谢你救命之情算了,若是你将我们这一群人挑了,也无需手下留情。”这几句说出来,字字铿锵。雷家堡的人都叫起好来!就连雨疏谷那一边的人也有几个觉得雷方当为正道楷模。只不过是不便叫好罢了。
何嵩心下一惊,眼看着雷家堡此刻在场的便已经有二十多人,不知还有多少正在赶来。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一起上,自己这边绝无胜算。为今之计,只有丢车保帅才是办法。他心下计较:“不如叫这个小孩去跟他们比武,自己便好趁机溜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我得了羽石经,习得了无上内功,上雷家堡挑了便是。”魔教之人向来没有正教规矩这么多,他们眼见不敌,逃走也是常有的事情,也不以为耻。
只听他道:“好哇,今日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恩将仇报’,不过你连我这小徒也打不过,还说留下我么,难道你们正道众人都是这般的厚颜无耻、大言不惭么?”
雷方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如若打不过,我们这一干人把命留在这里罢了。”说的十分慷慨。
何嵩拍手道:“好,既然如此,臭蛋,你跟他们再比划比划。”说着,顺手在伊丰手中塞了一柄利剑,伸手推了他一把,伊丰便不由自由的向前跌出二三步。
伊丰虽然听不懂他们刚才的说话,但是看情形倒是也知道一些。他初出桃源,又被何嵩点了哑穴,想要让雷方看清他就是十几年前的伊丰,却苦于没有办法。
“好,那我们就先领教一下小兄弟的高招,”雷方说罢,大手一挥,众人各出兵刃,围在伊丰的周围。
伊丰心中着急,又蹦又跳,指指点点,想要说话。但这个举动在雷方等一干人等看来却是挑衅。他心中实在不愿与这个小孩动手,但见他剑法高超,心想:“今日若不先擒到他,还提什么留人!”因此甘愿这一二十人齐上,也要拾掇下这群魔教之人。
雷方道:“小兄弟不用客气,进招吧。”说着,将剑尖朝上,挺剑而立,做了一个起势。
何嵩左顾右盼,但愿他们一开打,这小孩缠住了这二十余人,剩下的量来自己能收拾的了。心中高兴,道:“喂,臭蛋,不用给他们留脸面,你就用为师教你的本门入门功夫……恩……砍尸剑法跟他们玩玩。”他一时胡编了一个剑法名字。在雷方等听来,却是想着:“好一个魔教,连剑法名称都这么歹毒!”
只见雷方一声清啸,身旁师弟们便六人一组,分成三组,成品字状将伊丰围在垓心。另外还有五六人站在旁边掠阵,眼见哪一个同门败下阵来,便立时顶上去。这是他们雷家堡练习惯了的五杀阵。原本每组最多可达六十四个人,但这时雷家堡大队人马并未到来,再说对付一个小孩子,想来这三六十八人的五杀阵便足够了。
伊丰见他们这么大的阵势,心中十分害怕。这时候连吱吱呜呜的说话都没有了。只见他手持长剑不住颤抖。这一幕雷方何尝不知,但心中想的却是:害怕了正好,我不伤你性命就是了,先将你制服了再说。
只见雷方说了一声“上”,第一组便先攻了上去。当先一人挺剑往伊丰头颈中削来,伊丰看来剑凶猛,虽然心中仍然害怕,但情不自禁的便向那人腋下挑去。原来那人举剑刺来,这时腋下正是弱处。这不是伊丰看出来的,却是在册子中画明白的。伊丰只是顺手使出来而已。心中还道:“这人出剑方法与那册子中所画的一模一样,我这应对之法也不知管用不管用。”何嵩一伙眼见伊丰应对奇特,一眼就看到了敌人的弱项,顿时叫起来好。
却不想被伊丰所刺腋下之人不闪不避,反而加大力气向伊丰削来。伊丰也不管那么多,仍然是挺剑刺去,只听见铛的一声,双剑齐交,原来是另一个人挺剑过来护住了那人的腋下。而就在这时,那人的长剑也要递到伊丰的头颈之上。雷方等眼见己方一招得手,心中十分高兴。何嵩一伙大呼一声,没有想到这阵法有这么大的威力。
伊丰手中长剑与另一人长剑一碰,险些脱手,须知伊丰半点内力没有,幸好那弟子也是内力平平,否则这一下便将伊丰手中的长剑打落了。这时突然觉得脖颈一股凉气袭来,不及细想,回剑便向那人手腕处削去。若不是伊丰使剑速度比那人快了几倍,这一剑便将伊丰脑袋削下来了。那人眼见得手,却不想伊丰回剑削他手腕,速度之快,世所罕见。吃了一惊。往后便退。
伊丰顺势想要挺上一步,却见另一人陡然站在那人的方位之上,却是补了上来。只见那人挺剑便往伊丰小腹刺来。这次那人却将脑袋漏给了伊丰。按照那册子中所画,伊丰自然是应该挺剑刺向他的脑袋,却突然想到:“哎哟,不行,我若是刺他脑袋,旁人必定护住,我这小腹却保不住了。”但如果不刺脑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是回剑又往那人手腕处削。但那人一退后,便立时又有一个人补了上来,层出不穷。伊丰又偏没有内力,就这般使了十几招,便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只听见雨疏谷那边一个年级较老的一个人喊道:“哎哟,不得了,魔教这‘砍尸剑法’只有一招,那就是削手腕啊。我看还是改一个名字好了。恩……就叫‘不中用剑法’如何?”身旁的一群人配合着哈哈大笑起来。
伊丰不知道他是出言讥讽,心中自然没有气,只见他仍旧是一剑一剑的削去。转眼间,这阵法已经被催动了三次,雷家堡弟子均道:“这般累也把你累死了!”
再斗了一阵,伊丰心中突然想到:“我力道不行,全仗着出剑迅捷,难道这便是那册子的主旨么?那我岂不是处处快人一步便能取胜了?”他自从那山谷中出来以后,使了两三次剑,渐渐地领悟了一点册子中的武功。
想明白了这一节,只见他再挥手去削那人手腕,那人往后便退,伊丰不及另一人补上,便当先踏了过去。五杀阵登时大乱。这便是快人一步了。伊丰心下大喜,他喜的不是将这一群人打败,他喜的是对于那册子中的‘刺鱼剑法’终于又领悟了一些。
这时只见他刷刷刷几剑,便将一干人等的长剑一一挑落在地。那几人面如死灰,一言不发,退了开去。
何嵩眼见伊丰不敌,想要招呼同伴夺路逃跑,却不想眼前这小孩悟性极高,一下子便看穿了这五杀阵的不足,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将一干人等掠倒。心道:“这小孩却是一个练武奇才,不可多得,这等人才我需得好好调教他不可。”心下又起了爱才之心。
何嵩面漏得意,道:“我这小徒连败你们这么多人,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雷方心道:“不错,眼前这少年武艺高强,他虽然已经取胜,但也只是将我们手中的剑挑落,并未乘胜追击,此时若是叫师弟们齐上,也只是枉费性命不可。雷方啊雷方,你欠他一条命,给他便算了,何苦让自己的师兄弟们陪着送命。”
雷方道:“这小兄弟武艺高强,我们这么多人留不下他,乃是怪我们学艺不精,也怨不得旁人。”转头冲着雷青道:“雷青师弟,请你回去禀告师父,我雷方在外头给他老人家丢脸了。你们回去要勤习武功,励志铲除魔道!”
雷青道:“谨遵大师兄教诲。”
雷方“嗯”了一声,挺剑便往颈中削去,原来是要自杀。众人一阵惊呼,没想到这雷方性子刚烈,说过要自杀以谢伊丰的救命之恩,便真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去。眼看着这一剑去势极快,众人想要相救已然不得,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白光闪动,雷方右手手指处鲜血泵了出来,众人看去,原来又是伊丰。他见雷方突然要抹脖子,虽然听得不明所以,但不能不救。他没有学过其他救人的办法,只能是挺剑刺向雷方的手指,这一剑力道甚小,把握的十分有分寸,只是将雷方的手指划破,让他握剑不稳。只听雷方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脖子中有一道淡淡的血红印,终究还是割破了表皮,但性命无碍。
众人眼看着伊丰漏了这一手绝技,部位分寸拿捏的正好,在场的自筹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心中又是恐惧、又是钦佩。
只见雷青抢上,道:“师兄,一时成败算得了什么,你是雷家堡的首徒,惩恶除奸才是我辈应该做的事情,等咱们将魔教铲除,你再来自刎谢罪不迟。”
雷方本拟自杀,但是一旦没有成功,心中的那个念头便少了不少。道:“恩,好!咱们勤学苦练,有朝一日定能铲除魔教。”只见他转头向何嵩道:“阁下高足武艺高强,我们都不是对手,但这不代表我们会怕了你们魔教,迟早有一天会再来请教。”
何嵩得意道:“好说好说。那咱们就此别过,我在教中总坛恭候大驾便是。”
也不向诸人再看一眼,携了伊丰的手,当先远去。伊丰想要回头再说什么,却是叫点了哑穴,不能说话,又被何嵩扣住了手腕,不得以只能跟着何嵩走了。范豁带领着众人跟在大护法后面,霎时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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