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叶站在病房门外抬手正要敲门,一只手却先她一步转动了门上的把手。
“咔哒”一声,十分清脆。在这样空旷的走廊里却不免让人心头一颤。
陶叶没有抬头。仅仅凭借气息,她也可以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是谁。虽然她不太明白陈曦的做法,但是仍然跟着他闪身走进屋里。
走廊中的另外三个人见门开了,也闪身走了进去。
很多人共住的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几台仪器的线都黏在她身上,稍远一点距离看着都会让人觉得像是身上盖了一张疏密不同的渔网。氧气罩覆盖在她脸上,若不是上面若有若无的水汽,看到她的人肯定会怀疑她是不是还活着。
整个病房里,除了床上躺着的病人以及后进来的陶叶等人,再没有其他人了。或许,在他们进来之前,连鬼都不曾有一个。
这样冷清的环境让陶叶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环境吧?
停顿了一会儿,陶叶这才想起严雪,似乎从他们进房间开始就没看到她。
正打算出去找严雪的陶叶转身过身后,愣住了。
与他们对峙时洒脱且嚣张的严雪,此时正站在门口,身体控制不住的轻颤着。再没有其它动作。
她的眼中有着太多的情绪,让陶叶一下子读不出来。似恐惧似期待似无奈。真的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同时承受那么多情绪。
陶叶对着严雪,动了动嘴唇:“你,不过来么?”
严雪脸上的斑块和之前相比又扩大了几分。她站在门的位置,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迈开脚步,艰难的向病床走去。
几步的距离。她仿佛会走到天亮。
严雪走到病床前,小心的放下包袱,半蹲着抚摸着那人的手。半响才颤抖着轻声叫了一句。
“妈,我回来了。”
床上的人眼睑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浑浊的双眼中透着迷茫与死气。正值中年的人却给人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在看清身边人是谁时,那一双不再光滑细腻的手却试图努力的抬起,想要抚上严雪的脸颊。病痛的折磨却让她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严雪咬紧了嘴唇,急忙拽住她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那动作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岸上的稻草,想要拼命的活下去。
严雪的母亲拽下自己的氧气罩,干裂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不过,她眼角的泪水自看见严雪的一刻起就没有停过。
“妈,你听我说。以后你要知道照顾自己天气变化的时候要注意增减衣服。家里有事情的时候多找我的阿姨们问问。脾气别再那么不好了……还有就是……别再想我了。妈,以后别再想我了。不论在哪,我都会好好的,都会好好的。”说道最后严雪已经泣不成声了,伏在床边哭的撕心裂肺。
而床上躺着的人听到严雪话先是一直点头,像是怕错过什么一样。听到最后却不停的摇头。
她的母亲,看来是清楚情况的。
陶叶站在一旁看得眼睛泛红,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不让眼泪掉下。
相见之后却是永别。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份伤悲,有谁能够受得了?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陶叶愣了愣。天边已经逐渐的变成了靛青色。天快亮了!严雪伏在床边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透明。快没有时间了!
也许是这一整晚的事情太让人疲惫,病床上的人已经沉沉睡去。只剩下泪痕未干,眼神空洞的趴在床边的严雪。
过了片刻,她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动作僵硬的站起身打开了自己脚边的布包。
玻璃制成的正方体箱子内放着两根铜烛台的蜡烛。一根蜡烛只剩下一点,烛光暗淡。另一根蜡烛却像是被人从中间弄断了一般,烛火呈现出诡异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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