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深处,草木荫荫,赵政与方玉妍在祭祀王瓒。赵政在他墓碑前泼了一杯酒,道:“王兄,想你才华横溢、年青有为,却无端被奸人误。小弟不才,承蒙王兄厚待,赐予巨额家产。小弟不敢随意挥霍。小弟将这些钱财用来赚取更大利益,分发给需要的人。想必王兄在天之灵定感欣慰。”
方玉妍沉痛道:“王兄,你一生痴迷于书画,我们一定将王兄你的书画珍藏,以留传后世。不为留名,但见其画风得以延续。”两人又静站了会儿,迈步便离去。方玉妍道:“政儿,我打算对唐再兴进行跟踪,他身上有太多的嫌疑,我想咱们的疑团也只能从他那里入手,在他身上解开了。”
“玉妍,你的想法没错,不过你得小心了,唐再兴那人我们一向看不懂。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方玉妍所提也正是赵政所想。
“你的意思是说他极有可能是个武功高手,几乎无人能与之匹敌?”方玉妍道。
“没错,他有足够的时间与条件让自己无可战胜,没有理由让自己不学好武功,况且他是个天赋极高又是有阴谋的人。”赵政道。
“有道理,他究竟有多厉害,有多少人为他效命,我们不得而知,就更需谨慎从事了。”
赵政望着远处,他又想起程小晴来,以前她们总是不离他左右的,他已经习惯了,现在仅方玉妍一人在侧,怎叫他不悲伤。方玉妍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拉着他的手,似乎在给他力量。赵政感激道:“玉妍,谢谢你一直陪伴在政儿的身边,你放心,政儿是不会再消沉的。”赵政拍拍她的手,想起了南宫燕,“不为离去的爹娘,也不为玉妍与两位兄弟,只为我自己,只为我自己来此世上一回。要做出点什么,能够有利于大多数人,你说呢?”
方玉妍听闻,笑了,眼中却含泪,她从一开始就见不得赵政有些许的不开心,更何况是现在伤痕累累的他。两人正伤神之际,就听得隐约有打斗之声,两人便向那声音寻去,果见有两人在斗剑。更近些后见是唐再兴与白无奎,赵政与方玉妍正在疑惑之际。唐再兴见有人来到,情急之下,不作久战,一剑已刺进白无奎左胸。方玉妍与赵政赶快一跃上前,赵政与唐再兴缠斗。方玉妍搂起白无奎,封住他的穴道,关切地问道:“白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方姑娘,真没想到……在此刻还能再……见到你。”白无奎道。
“白大人,你有什么心愿需要玉妍为你做么?”方玉妍对白无奎一直存有感激之情,现见他这番模样,心中甚感难受。
“方姑娘,国库财宝便在……此山处的地洞中。洞入口处有两棵对排的……古松。里面机关重重,勿必要……小心了。”白无奎道。
方玉妍眼睛湿润了,白无奎的声音已很细弱,她将耳朵贴近,白无奎艰难地说了几句后,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方玉妍来不及伤痛,她要上前助赵政一臂之力,唐再兴本未将赵政放在眼里,本打算迅速将他杀死以绝后患。哪知他远低估了赵政的实力,轻易奈何不了他。唐再兴倒是有些急了,反而更不顺手。他见方玉妍又上阵,他的无形指剑尚未练成,难于对付身手敏捷又机智的他们两人。无形指剑练到最高境界就是无须用剑,十指有如十把利剑,灵活厉害无比。并未练成,就没有把握能胜过他们二人。他瞅准机会,闪身不见。
方玉妍看了看佩戴在白无奎脖颈上的镂雕龙玉佩,擦拭掉他嘴角边的血,对赵政道:“世子是在发现国库财宝去向后才被唐再兴杀害的。”
“世子?”赵政满脸狐疑地望着方玉妍。
“不错,白无奎白大人就是建文帝的长子朱文奎,而次子朱文圭就是现在的赵中啸。”方玉妍拿起那个镂雕龙玉佩,“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明。”
“赵中啸是建文帝次子?是白大人告诉你的?”赵政惊讶道。
“是的,世子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方玉妍道。
赵政非常吃惊:“如此说来,王钺的目的再明显不过,那唐再兴的阴谋又是什么?”
“白大人还告诉我,唐再兴真名为李行昊,是李道成的长子,也就是李行天的哥哥。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李道成乃唐朝皇族后裔。”方玉妍道。
“这么说,李道成也会反叛朝廷。皇上就惨了,有这么大的两股势力威胁着他的统治。白大人还有说过什么?”赵政道。
“他所说的三件事全都是机密,至于还有什么,那就不重要了。”方玉妍望着白无奎发白的脸,沉痛道。白无奎最后说的是他爱上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第一次来刺杀皇上时就爱上了她,鉴于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告诉那个姑娘。
“我们得到这些重要的线索如此容易,却是白大人用性命换来的。”赵政亦悲痛道。
“所以,我们更不能有负世子所托,坚决保卫现有的江山社稷。”方玉妍心中充满着豪气,这不仅是她的信念,也是为了完成白无奎未尽之志。
“玉妍,你说赵中啸知道自己的身世么?”赵政问道。
“他应该是知道的,王钺不可能隐瞒到现在,还可以从一点看出:赵中啸自小在侍郎赵宗胜大人府上长大,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可如今,我每次见到他,总能看到他有难以言说的烦恼,有展不开的愁容。就如现在的你,再也不可能回到油腔滑调的从前了。”方玉妍道。
“你分析的有理,在竟争锦衣卫总指挥使这件事上,他的行为表现也可以证明这一点,不过白大人又是怎么知道赵中啸就是他亲弟弟的呢?”赵政道。
“白大人在宫中这么多年,又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如果我猜的没错,赵中啸应该也有这块相似的佩玉,也许在旁人看来,这只是块价值连城的宝玉,但它实际的意义却鲜少有人知晓。不过赵中啸、王钺应该不知白大人就是建文帝之长子。”方玉妍又陷入推理的思索中,很多事很难找出证据,在这个时刻,就得充分相信自己的推断,以便果断下决策。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在校场与赵中啸比武时,我就看到过他那块玉。对了,我们该如何处理世子的后事?”赵政道。
“虽然世子生前没有与他亲弟弟相识,但我想在他逝世后帮他达成心愿,为此我先亲自送世子至长白山,将他冰藏起来,然后再通知赵中啸,政儿,你看呢?”方玉妍道。
“正合我意!”赵政与方玉妍虽与白无奎交往无多,但已从心底将他视为知己好友,虽说两人并未流露出痛苦,可实则在他们的心底感觉非常的难受。只是此类事经历的太多了,如果再不表现得冷醒些,准备地说是冷漠些,今后这样的事还会时常发生,那又该如何继续走下去呢?下面的路依然布满荆棘,障碍丛丛,只要还在这条路上走,那就得时刻准备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各种可能要发生的事,现在就要有足够的承担心理了。
黑风冷月,方玉妍心绪烦乱,吹箫会让她暂时忘却许多的烦忧。自从朱瞻至离逝后,她就不曾吹过此箫,因为她一看到箫,就会想起他,而每一次想到他,就会使她一阵阵的心痛。并非她不愿想起他,而是她觉得心伤的样子,太过软弱,人,是应该非常的强硬的,在任何时候都要坚强。现在总是见到赵政那难受的模样,她也就允许让自己处于同样的状态,虽难受却好过些。树叶发出沙沙声响,似在为这伤愁的曲调哀鸣。
程小晴正沉入这哀伤的曲调中,方玉妍的声音飘来:“程姑娘,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现身?”曲停及问语打断了程小晴的思绪。程小晴轻叹息,转身欲离去。忽然白影一闪,程小晴左肩的衣服猛地被扯破。方玉妍看着那梅花印,对她而言,那印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多么不想承认的事,却一清二楚地呈现在面前。赵政之前没有与她提过有关程小晴的任何事,就因赵政对程小晴的反常,对她的只字不提,及程小晴的长时间消失。这些让方玉妍产生了一系列的猜测,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只是猜测,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可现在事实已摆在眼前,已确认无疑,她无法逃避。她失去了一位好友,多了位厉害的敌人,这对她而言是件可惜可怕的事情,她觉得赵政才是这件事最为可怜的人了,这对赵政是那么的不公平。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你是东厂的杀手?”方玉妍的声音急促慌乱而又带些怨气。
程小晴对方玉妍的发问不置一词,她虽面上毫无表情,可内心却异常翻腾。每当面对方玉妍与赵政时,程小晴那颗平静的、已死的心都会重新加快跳动,准确的说是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会感觉到自己的情感与存在。
“是的。”程小晴回答道。
“叔父是你杀的?”方玉妍愤激充于怀。
“是我。”程小晴道。
方玉妍大声道:“这么大一件事,政儿什么都没与我说,你永远都不明白你对他的伤害有多深,我真想掏出你的心看看,是什么做成的,如此的铁石心肠。”
“既然你这么替赵政不值,那你还不动手?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有比试过呢!现在,咱们也应该到了一较高下的时候。”程小晴冷若冰霜道,她想激怒方玉妍,让她杀了自己这样更好。
方玉妍听闻程小晴那冷冰冰的话语,本从心底存有的一线希望顿时化为乌有,想起对自己疼爱的叔父是死于她之手,对她,方玉妍就只有无比的恼恨。一出手就使用了致命的夺魂掌,令她有些吃惊的是程小晴只等受死,掌风刚触及程小晴身,程小晴就被一跃而下的赵中啸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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