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
两种痛苦。
我不太明白常坤的痛苦里面，到底包不包含爱情的成份，我估计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再三犹豫后，常坤回到病房。
石玲睁着茫然的眼睛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说：“你们在上海旅游的那几天里，上海发生一桩谋杀案，情况跟柴进的案子差不多。有目击者说，命案当天晚上，看见你跟受害人在一起。”
石玲的表情更茫然，显然没弄明白他想说什么。
常坤深呼吸，一口气说完：“我们看了当天晚上酒店的监控录象，的确有一个和你非常像的女人从酒店里出去，直到凌晨才回。命案就是那段时间里发生的。目击者说那个和你很像的女人在酒吧里跟受害者搭上话，没几分钟一起离开，再之后受害人就被发现死在一条偏僻小巷他自己的车子里。跟柴进案一样，死者双眼被挖，生殖器被割，背后有一块长方型皮肤被割。”
石玲先是发愣。
愣了差不多有一分半钟。
然后开始尖叫。
一叠声一叠声地尖叫
她用两只手捂住耳朵，不管不顾，疯了一样尖叫。
医生和护士不得不闯进去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试图打镇静剂。但她把医生推开，张牙舞爪，不能接近，脸色潮红，满面泪水。
她痛苦而绝望地朝常坤喊：“你怀疑我？你怀疑我？！你居然怀疑我？！你为什么不怀疑黎绪？！你为什么不去问黎绪？！你为什么不去看看黎绪的背上有什么？！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监控器前面所有的眼睛，刷一下，全部对准了我。
她说，你为什么不去看看黎绪背上有什么。
为什么不去看看黎绪背上有什么？
我背上有什么？
我背上除了有一股生冷生冷的寒意，还能有什么？
所有人都停止笔录，全部回公安局。
所有人。
我猜所有当时在场的人，都迫切到恨不得立刻扒掉我的衣服看看我背后到底有什么。
石玲那副惨样，就好像我背上安装了一个能毁灭整个地球的炸弹一样。
我比他们更想知道自己背上到底有什么！
常坤安排一间办公室，放了一面落地镜，然后让三个女警陪着我。
我背对着镜子，站好。
脱外面的针织线衣。
脱打底的吊带。
然后，脱内衣。
每一个动作都僵硬到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每个细胞都在拼了命地抖。
脱光以后我不敢第一时间回头看镜子。
闭上眼睛深呼吸。
再深呼吸。
然后才睁开眼睛。
两个女警站在我身体前面的两侧，盯着我背后的镜子，全都捂着嘴，把眼睛瞪到鸡蛋那般大，满面惊恐，连连后退，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为止。
另外那个站在我背后的女警，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屁股挪着地面往后退。
我背后到底有什么，能把她们吓成这样，能把三个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死亡现场的警察，吓到话都讲不出来！
深呼吸。
回头。
我看到一只眼睛。
一只黑色的眼睛。
我的背部，两块肩胛骨的中间，有一只黑色的眼睛。
一只，黑色的眼睛。
我疯掉一样用手去摸，却只能摸到平坦光滑的皮肤。
可镜子里面那只眼睛却是千真万确存在着。
画上去的？
还是纹上去的？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我往前走几步，再往后退几步。
往这边扭头看，再往那边扭头看。
怎么走怎么看，它都存在。
一只眼睛，眼眶是黑色的。没有瞳仁，眼珠里面，密密布着红色的细线，勾勒出一副让人想吐的样子。
我看了那么多日本韩国美国泰国的恐怖电影，也没看到过能比这更恐怖的境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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