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尴尬!
石玲和我之间,石玲和常坤之间,我和常坤之间,常坤和老苗之间,都尴尬。
还有我和付宇新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尴尬。
他好像不觉得。
方便面和饼干的味道充斥整栋楼,也充斥身体的每个器官,厌倦,感觉恶心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然后下楼。
石玲打开大门。
阳光水一样泻进房子。
门外的一个人影,跪倒在阳光里。
是梁玉米。
又是梁玉米。
隔三岔五,梁玉米都会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响等在门外,门一开,就像折断的老树,颓然跪倒。然后哭诉,哀求,直到所有人都丧失掉耐心,才诅咒着回自己家去。
这次不一样。
常坤不等她开哭,就告诉她,等局里的车一上来,马上送她下山。只要她同意接受二十四小时保护。
梁玉米像个小孩一样笑起来,叠声说同意,同意,一百个乐意,只要让她下山,别说保护她,就是把她送监狱都乐意。
然后她问车子什么时候来,她得回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
石玲看常坤。
常坤迎着她的目光点头。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搭档的默契,很多话不用说,眼神就够。不知道如果他们成了夫妻,能不能把工作里的默契融合进生活。那该多好,看上去就是能够白首谐老的样子。
可是爱情呢。
爱情在哪里。
我一直都以为我和常坤之间有爱情。
但是慢慢慢慢地发现,其实所谓的爱情,有时候不过是一场错觉。
石玲扶梁玉米回去收拾东西。
昨天夜里上面正式下达通知,只要村民自己愿意接受被监视和保护,就能送下山安排生活。
常坤准备今天上午挨家挨户通知的。
局里有话,说要确保安全送自愿的村民下山,不能出任何状况。媒体对陈家坞事件的报道很糟糕,负面影响太大,必须得尽全力保证剩余村民的生命安全。
车子九点钟到村口。
何志秦到办事处坐了几分钟,说于伟的事情,也说了一些上级领导对陈家坞案件的最新指示。
他说顶多再过半个月,上面就会采取强制措施。
所谓的强制措施必定就是把所有村民强制送下山监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办事处只有我们三个人。
常坤问何志秦关于那个姓林的教授的事情。
何志秦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笑,拍我的肩膀,说:“不管老苗跟林奇亮和楼明江之间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你都是好样的。”
我也笑。
笑得这么没有办法。
何志秦已经查到很多跟林教授和楼明江有关的事情。
那个姓林的教授叫林奇亮,美国留学生,回来以后在北京呆过两年,在甘肃呆过四年,七周八转,三年前调进省生物研究院,又派放到江城市的生物研究所,成就和名声都不大,单位里口啤不错,都说他做事认真,肯吃苦,肯钻研,为人谦和。在北京的两年里参与过几次古墓挖掘协助工作,在甘肃工作期间曾因病停薪留职一年。没有什么特别不妥的地方,但甘肃那边有一个他的老同事说,他对古墓对别有兴趣,经常和几个不入流的盗墓贼来往。北京那边他的一个领导也有这个说法。
还有楼明江,六年之前,也在考古队呆过,因为犯错,被开除,之后靠大学导师的帮忙,安排进现在的单位。
可这些跟陈家坞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楼明江从前是考古队的。
林奇亮对古墓感兴趣。
林奇亮也对陈家坞感兴趣。
古墓。
陈家坞。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难道这该死的陈家坞,有什么古墓?
这是个恐怖的设想。
恐怖在于,它能够解释林奇亮和楼明江的处心积虑。
也许还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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