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死亡都有严格的分类和规律,猝死是A类死亡,死者具有的共同特点是暴戾、伤害。
于巧巧完全不符合A类死亡的特征。
那是什么情况?
一场意外?
还是凶手开始推翻自己设立的规律和原则。
或者,是他人所为?
一塌糊涂。
一塌糊涂。
一塌糊涂。
付宇新拧着眉头想很久,说:“如果凶手非要进行有审判的凶杀的话,于巧巧的情况勉强能算得上是C类,她未婚跟于苏州同居还怀了孩子,如果凶手要判她淫乱罪的话,不能说完全不符合他的原则。问题是,她为什么会是A类死法?”
付宇新这样说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
我也看着他的眼睛,跟他说:“于老棺杀死了李云丽,按凶手的审判原则,于老棺应该处以A类死刑。”
我的意思是,于巧巧的死,可能是一场错杀。
凶手原本要杀的应该是于老棺,而不是于巧巧。
常坤大喝一声,让老苗跟付于新马上去把于老棺带到这里来,那两个人听令,飞一样冲进外面的黑茫中去。
于苏州本来一直在哭,目光无神,哑着嗓子喋喋不休说着些什么,言辞含混模糊,听不明白他说的内容。
可是一听见常坤要人去把于老棺带来,表情动了一下,身体突然僵硬地直立而起,神情惶恐,声音近呼嘶哑,裹挟着神经质:“为什么找我爸?他不会害巧巧!他不会!不是我爸!你们干什么要找我爸?!”
常坤顺势坐下,说:“那你自己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于苏州目光躲闪,言辞闪烁:“什么,什么什么事?”
常坤狠拍一下桌子,吼过去:“你们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下山?还偷偷摸摸?!”
于苏州低下头,很长时间,才嚅嗫着答:“巧巧听见村长说,警察封村了,说找不到杀人凶手谁也不让下山。我们怕。所以……”
“于巧巧今天去过哪里?和谁见过面?”
“我、我、我不知道。”
“于老棺今天又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说!”
“我真的不知道!”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就是下午的时候,我、我、我去找巧巧,陪她说了一会话我就回家了。然后晚上,她突然跑来我家,说一定要下山,说无论如何得逃出去,她说她怀孕了。我,我,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后来,就听她的,等天黑了,逃出去。可是,我们没想到村口那里晚上也有警察守着。你们,你们真的封村了?真的要把我们困死在山上?”
“没有的事。刚才说了,你们要下山,跟我们说,随时都可以。李云丽的存折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你身上?”
沉默。
很久。
然后他说:“我,偷来的。我早就想带巧巧走,可是没有钱。李云丽看上去挺有钱的,她死了以后,我就去她家里找,找到这个存折。”
“你到李云丽的房子里去过几次?我是说她死后。”
“三次。第一次就是她死那天,我去了,那时候我就有偷钱的想法,但是人太多,不能下手。等她下葬以后我又去了一趟,可是什么都没找着。我不甘心,别的地方也真没钱可以弄,就想再到李云丽家碰碰运气。结果,就在床板的夹缝里找到这张存折。”
丁平突然插进来,冷冷地吼了一句:“你撒谎,存折不是你拿的,是于老棺拿的,对不对?”
于苏州吓了大跳,全身都开始抖,栖惶无助地看着丁平,连连摇头否认:“不关我爸的事,是我拿的,我爸什么都不知道。”
丁平把那颗鱼骨形的纽扣拍到桌子上,狠狠吼过去:“那这颗纽扣怎么会在李云丽的房子里?”
于苏州捂住耳朵惨叫一声。
丁平说:“你们一共进过李云丽的房子三次,对不对?第一次,李云丽刚死没多久,于老棺进去想毁灭证据同时找李云丽的存折,可惜,两样都没办成;第二次,还是于老棺进去,他找到了存折;第三次,是你进去,想找回这颗扣子,对不对?!”
于苏州捂着耳朵,痛哭出声。
常坤把茶杯狠狠往桌子上一掼,五雷轰顶地问:“你说,你爸和李云丽,到底是什么关系!!”
于苏州从椅子上滑溜到地上。
十五分钟后,于老棺被带来办室处。
他不是被付宇新和老苗押来的,而是自觉走来的。
深更半夜警察突然上门,于老棺吓了一跳,脸色瞬间惨白,嘴唇抖了半天,什么也不问,等老苗搜查完他的家以后,很自觉地跟他们一起来办事处。
于老棺原本像绵羊一样温顺,但是走进办事处的大门,看见跌坐在地上的于苏州以后,突然变了神色,目光喷火,急燥暴怒。
他直视常坤的眼睛,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的本来应该已经下山的养子会在这里,并且是这么一副可怜的模样!
老苗走到常坤和于老棺的中间,用身体隔开他一触即发的愤怒,并且试图伸手扶于老棺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付宇新伸手挡住老苗:“别碰他!”
于老棺看看常坤,看看老苗,看看付宇新,看看他们身后抱着脑袋坐在地上的养子于苏州,突然掉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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