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格玛西亚一家四口住在一个异常大的帐篷里,就算我们四个挤进去也还算宽敞,我一直想问她这帐篷是哪儿“淘”来的,我们要是有这“神器”,也就不至于春游的时候为了顶帐篷争得面红耳赤的。
格玛西亚的哥哥扎西德勒也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过她爸爸妈妈就不行了,交流有地区障碍。
她爸爸妈妈一看到宗政旸颉就一把抱住了他,好像是自家儿子外出许久,好不容易回家看看爹娘似的。看身边的人都习以为常的模样,我也才没发出笑声来,结果憋得脸都不成形了,诡异得很。
她妈妈上下打量了我几下,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串“叽里呱啦”的话。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我,几秒后,我跳了一下左边的眉毛,一脸“她说啥”的表情。
宗政旸颉顿了一会儿才惊讶的问道:“你居然听不懂藏语?”
我吊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无语道:我应该懂吗?谁规定的?
刚才还在发短信的狄仁偈轻笑了一声,合上了白色翻盖手机,嘴巴完成一个35°角的坏笑,慢慢地对我说:“她……说她叫卓玛,还问了你的名字。”
“吼!不早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三岁小孩都会!”我被我奇怪的语气词吓了一跳,吼?
宗政旸颉抹掉嘴角的一丝笑意,严肃地接过话题:“可以啊,既然是三岁小孩都会的问题,那你自己回答吧,不要讲错了,不然你就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了!”随后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格玛西亚和扎西德勒不要阻止我。
呵,阻止我干嘛?自己的名字谁会讲错啊?开玩笑!
“我叫……”我盯着卓玛真挚的眼神发了话,却又马上闭了嘴。
哦……我知道了,原来……我不会讲藏语!我……
狄仁偈把手机转了一圈又一圈,悲哀地对我说:“不要和他杠上,你会死的很惨。”宗政旸颉听了后在一旁惊悚地微笑着。
我咬了咬牙,选择了最保守的说法:“米勿。”
卓玛眨了眨眼,看向她儿子,似乎不认为那是我的名字,而是什么特殊的名词。
扎西德勒看到宗政旸颉点头后,也跟他妈妈一样“叽里呱啦”地说了句话。
他爸爸杰布嘉和卓玛同时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似乎也发现了我不会藏语的事实。
宗政旸颉彻底笑出了声来,过后又朝我摆了摆手,道:“你和格玛西亚到外边玩去,叫你们再进来。”
我还在为刚才的事怄气,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什么意思嘛!把我带来还叫我出去,你很闲哦?!”说完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言多必失。
宗政旸颉和狄仁偈明显愣了一下;扎西德勒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似乎认为我是什么危险分子;格玛西亚好像也被我吓到了,停住了向我走来的脚步,就连张渠也莫名其妙地瞥了我一眼。杰布嘉和卓玛虽然不知道我说了什么,但看着气氛,也猜了个十有八九的……
狄仁偈和宗政旸颉对视了一眼后开口道:“我们有事要商量。”
我眨了眨眼,想着怎么挽回这要命的局面,结果也只是“哦”了一声,就拉着格玛西亚匆匆逃离了帐篷。
离开的时候,我感到身后的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但屋里很快又恢复了气氛——在我拉上帐篷的拉链时,我听到了狄仁偈用普通话在跟宗政旸颉汇报些什么:“刚才收到短信,云南那边有批货到了……”
&二&
格玛西亚和我窝在帐篷门口,这帐篷隔音效果也是出奇的好,里面在谈些什么我再也没有听到,也不好意思把拉链拉开,毕竟格玛西亚还在一旁。
“真搞不懂你们这时候来找雪莲花干嘛。”格玛西亚不知道哪里拿了根细棒子,正在地上画着什么符号。
她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我,话闸一下子打开:“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现在雪莲花又不在花期,就算是6~7月来也不一定找得到啊,到头来还不是白费走一趟的力?也许宗政旸颉脑抽风了吧!”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隔着一顶帐篷那么大声骂当事者。
格玛西亚抬起头盯着我,一会儿又低下头说道:“我听我哥哥说他们不是来找普通的雪莲花,而是一种淡蓝色的雪莲花。”
“淡蓝色的?”我自认为已经把各种品种的花认遍了,却没听过这种奇异的雪莲花。
“嗯,”格玛西亚轻声应道,“那是我们家族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你知道的,雪莲花普遍为白色或者绿色,但那传说却表明有淡蓝色的品种,而且叶子还是透明的玻璃状,好像是用水晶做的吧。”
我脑袋里自动把普通的雪莲花图片上色,P成她描述的那种模样,还真别说,挺好看的一幅图。不过,如果真的有那种花,BGCI(国际植物园保护联盟)大概已经出手了。
格玛西亚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拉出了想入非非,回到了现实。
“那个传说还讲了什么?”我打掉了她的手问道。
她也没在意我无礼的动作,回答道:“嗯……从前……”
“别,”她还没讲完就被我打断,“我最怕这种开头了,咱能不能换个开头?”
“咱?咱是什么?”格玛西亚把手里的木棒扔在了一旁。
看来她普通话也没学透嘛……
我一边暗自吐槽,一边回应道:“咱就是‘我们’的意思。”
“哦——”她点了点头,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有个叫恰果苏巴的仙女下凡。因为她太过于天真无邪,太过于纯洁,所以总是被其他神仙欺负,从而被她父亲叫下凡体验一下人间的险恶,兴许能改变一下她的性子。”
我似笑非笑地无意识打断了她:“你们家族的传说也真是博大精深啊,还懂得给人物营造一个丰富的背景。”
她终于还是没“宽恕”我不断地无理取闹,狠狠地瞪得我打了个激灵后,继续说道:“恰果苏巴下凡的第三年遇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生计上遇到了困难,恰果苏巴就把体内的仙骨化作一颗无比闪耀的珍珠,给了男人,让他当掉,换以生计。没了仙骨,恰果苏巴活不过十年。男人虽然不知道,但还是保证在两年之内把珍珠当回来。”说到这,格玛西亚停了下来。
我无语地替她说道:“最后男人没有实现诺言,恰果苏巴魂飞魄散,全局终,是吧?一般的肥皂剧都这样。”我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格玛西亚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男人确实没有实现诺言,但恰果苏巴也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化作一株淡蓝色的雪莲花,就是刚开始我说的那一朵。恰果苏巴在藏语里的雪莲花的意思,她的个性倒也符合雪莲花的品性。唉,你就当作娱乐吧。”
“哦……那为什么宗政旸颉要找传说里的东西啊?白痴啊?”我一直纠结于这件事。
格玛西亚回应道:“这朵花传闻是永生的,如果是真的,现在应该还在盛开,我们的祖先也终年在寻找它,不过只是为了证明这朵神圣的花存在过而已,至于你们,我就不知道了。”她又开始捡起木棒划来划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话说回来,我的祖先和你一样诶!”
我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道:“一样什么?”
“我的祖先也是从人类变成花灵的。”她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类会变成花灵吗?”我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格玛西亚停下手中涂涂画画的动作,盯着我想了一会儿才道:“我爸爸说,机缘巧合下,人类变成花灵的可能性……不到千分之一。”
“哈?机缘巧合下还不到千分之一?”我翻着白眼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格玛西亚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祖先是怎么回事啊?”我要抓狂了。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变成花灵的?”她还是不紧不慢。
“嗯,不大清楚了,三年前吧,我当了店主之后。”
“哟,看不出来啊,你这种花灵居然还是个店主!”她似乎很惊讶。
什么叫“我这种花灵”?我是哪种花灵?
看着我黯淡得压抑的目光,她尴尬地笑笑,继续说:“每个花灵诞生都会收到Boss的黑色信封,那封略恐怖的信我爸妈从我出生就替我收着呢。你看你是什么时候收到通知的呗。”格玛西亚貌似也来了兴趣,一脸认真的模样。
原来Boss真的很喜欢黑色信封啊……
“嗯……就是在我走进那家店的五六小时后!”我一下子跳起来,想起了那个阳光明媚下午,想起那个顶着几片乌云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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