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内立时一阵躁动,个个面露欣喜之色,更有甚者起身离座观望,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这传说中的烈酒是否徒有虚名。
待得酒水全部上桌后,一名白袍男子怀抱古琴缓缓走到坊中,席地而坐,将琴安置于膝间,而后长袖一扬,语调清冷如霜,“酒已上桌,诸位慢用。”
语罢,他再不顾旁人的目光,自顾自撩拨起琴弦,虽无曲调,却也沉浸其中。
江玉宸将酒水斟在瓷碗中,递给易千寒,道:“你且先尝一口。”
易千寒也不客气,端起来浅酌了一口后,眉头却微微拧起,神情也极是古怪。
江玉宸忍不住问道:“如何?”
易千寒放下瓷碗,只是淡淡吐出了四个字,“毫无酒味。”
“当真?”江玉宸也跟着细呷了一口,咂咂嘴后,不禁失笑道:“味如白水……”
而这时,坊内大多数人都发觉了酒水的怪异之处,皆是大失所望,一时间议论四起,那白袍男子面对周遭的质疑,却不慌不慢的拿出一块绢布,细细擦拭起琴弦,仿若旁人的言论与自己毫无干系。
直到,一名壮汉忽然无故栽倒在地,继而面色泛红,鼾声渐起,显然是醉酒之态。这一举动令人错愕不已,紧跟着,因酒量的悬殊,陆续有人倒地酣睡,有人头晕目眩,也有人醉话连篇。而易千寒与江玉宸两人,也隐隐觉得有些许微醺之意。
“这酒……”他二人对视一笑,皆是觉得妙不可言。易千寒犹是不甘,又喝上了一口,放在舌间细细品尝,然而还是鉴别不出味道,于是,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中间那白袍男子,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那白袍琴师就是传说中的竹里无妄先生。”江玉宸知晓他想要结识此人,于是介绍道:“这坊中的主人便是他,据说他生性清冷,不喜言语,却弹得一手好琴,可令醉酒之人清醒,却不知是真是假。”
“如此说来,我真要上前去见识一番了。”易千寒叹其风采,刚想站起身来,却不经意间一眼瞥见楼下的一处小案前,赫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易千寒内心一震,面色微僵。而江玉宸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后,唇角却浮起一丝笑意,“看来尊夫人并不放心你独自出门啊?”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易千寒颇为无奈,按理说,此时他并不想被景若鱼发觉,但见她软绵绵的趴在桌面上,显然已经是醉了,心下又有些犹豫。可就在这犹豫之间,对方的目光猛然与他相对,便再也挪不开眼。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景若鱼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然后不管不顾的起身,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
易千寒面上一抽,连忙坐下,端起桌面上的酒却被江玉宸拦住,他嘴角噙笑,一副坐看好戏的悠然之态,“尊夫人都要过来了,我看你还是少喝一些为妙。”
这厢还在兀自头疼,那边的景若鱼已跌跌撞撞靠了过来,两手往那桌上一撑,将易千寒打量了一番,有些不解的问道:“城主大人……你为何也在这里?”
易千寒微微板起脸,道:“此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景若鱼却豪爽的一捋袖子,“我当然是来喝酒的。”
一旁的江玉宸却凝视着她,笑道:“城中酒坊大大小小也有上百家,你为何独来此地?”
景若鱼此时已是醉得不轻,还未来得及回话,手上一软,眼见整个人就要栽在桌上,易千寒连忙扶住她,后者却顺势往他身上一靠,嘟囔了一句什么,便不省人事。
见她已然进入了酣睡状态,易千寒无奈,只有小心将她安置在一旁,自己则起身朝楼下走,江玉宸知晓他的去意,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望着一旁睡颜柔和的景若鱼,忽然就想起昨夜她独自一人徘徊在城中的身影,原来易千寒走后,他并没有回去,只是一直藏身于暗处,目睹一切,知晓景若鱼的处境后,他便命人暗里传信于她,让她夜来竹里坊,一醉解千愁。而后又约了易千寒同往,不过便是想给二人一个“重逢”的机会。
想到自己牵的这手红线,江玉宸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小鱼儿,看在上清剑的份上,我姑且帮你一回,能不能留在咱们易城主身边,可就全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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