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不断有白灯笼闪过,向后方飞掠。那葬礼般的色彩,昏暗的光线,错觉全是同一盏。飘过的地方,黑暗不清,更像是没有尽头的路。
而其实,我根本连在什么地方飘动都未明了。
不停的飘啊飘,终于见着个转角,大伙也终于缩短了些与我保持的距离,转过角落去。我欣喜的赶忙跟进,可一瞧,麻玉玉突然就消失了。燕子和庞寒却毫不在意地依旧在跑,与我的距离维持在两米。
重复着与之前相同的追逐,持续到另一个转角,接着,庞寒也消失了。
差距减少到一米,窜出一阵心慌慌。
继续无休止地追逐,望着燕子落寞的背影,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总产生毫厘的偏差,始终摸她不到。顿时,没来由的心中抽痛,一股莫名的孤独感泛起,不知是为了落单的燕子?还是无人理睬的自己?
眼见下一个转角愈近,心思突地躁乱不已。转过那里,或许就可抹去剩下的一米距离。但转过那里,燕子也同样可能消失,距离将不仅仅只是一米。
这是艰难的抉择与期望,是永远保持一米差距默默注视她?或是为消除一米距离而失去她?我突然发觉,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偏偏从我死那刻起其实就已存在。我一直纠缠着燕子,到底有何因由?
纠结出的烦恼,令我有些心烦意乱,不自觉地就停顿下来。
而就在这时,忽然,燕子竟也跟着停下。她背对着我,发出声道:“啊,当跑错了方向,停下就是前进。”
这声音就像心窝散发出的温暖般,轻易就捂动了我的心弦。
缓慢的,小心翼翼的,我一点点飘近,唯一的希望押在她无法看见我的优势上。而这一次,我押对了,活过二十年,押过无数宝,这还是第一次对。不免有些激动,都忘记了之前的诡异,不携带一丝觉悟的飘到燕子身后。
她玉肩微动,纤腰慢扭,身子缓缓地转向了我。
我迫不及待地换上渴望的目光,迎上燕子终于面朝我的脸庞,瞬间,我全身每个细胞都似落入冰窖,在冰封中不可自制地悚然颤抖。
事实再一次证明,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押宝从来不是我的强项。
燕子她……她没有丝毫的表情,脸上比恶魔更可怕。因为,她根本没有制作任何表情的道具,她的鼻子、嘴巴、眼睛……五官全不在了,原本漂亮的脸蛋只剩一块白板,令鬼都生寒。
视线不自觉地就坠落了,正好落在小犬身上。
这小家伙的五官健在,吐着长长的舌头,流着唾液。但,太过专注,竟发现唾液是血红色的。不仅如此,眼睛与鼻孔里也相继流出液体,红得触目惊心。紧接着,小犬的牙齿一颗颗脱落,双耳开始松动,掉下,接着是鼻子、嘴唇、眼珠……小犬的整个身体像被砍碎的雕像,变作一坨坨鲜活的血肉,滩在地上。
一刹那,我仿佛真的呕吐了出来,各色腐烂的物质搅在一起。
又在同一刹那,跟前的燕子凭空消失,她的笑声转而出现在隔壁的空间。
我望去,她依旧用熟悉的背影对着我,看不出异样。
脚下小犬化作的血肉也已不在。
我狠敲自己,拼命让自己相信,之前只是错觉,睡眠不足所致。虽然,我不需要睡眠。但欺骗自己其实有时候比欺骗别人更容易。
迈进那个空间,满是嚼食的动静。
喀嚓、喀嚓的,动静越来越大,响动越来越多,好似一群怪物在大快朵颐。
而事实上,确实出现了一批怪物。它们枯瘦如柴,因为全是骷髅。分散围绕在燕子四周,腰间佩着兵器,有利剑,有宝刀,举手投足间的畅快,很有江湖豪侠的气概。
我警惕着它们,飘到燕子身旁,这丫终于恢复正常,不显丝毫异样。
我狠狠松了口气,之前果真只是错觉。定是这样的,或者是这样的吗?
答案是——不是。
我才轻松了片刻,燕子便如同小犬般,五官掉落,身体崩塌,浓浓的血水甚至将地板溶化。仿若陷进沼泽中,连鬼都在劫难逃,点点沦陷。
充耳轰隆,隐约听见混乱的嘲笑。
我拼尽鬼力,也没有逃脱的把握。而这时,突地再次传来燕子呆呆的嗓音。不知具体来自何方,四下再觅不到燕子的身影。
燕子的声音如天籁般回荡着:“啊,原来如此,蛮好玩嘛。”
这种太真呆的感觉让我欣喜,可不知为何,我却再没自信去辨出真伪。
停顿了一小会,四周的骷髅像是被惊住,不敢置信般地左盼右顾,手足有些无措。
“樱花破!”随后,便炸起这三字,漫天樱花飞舞,挤退茫茫如雾的暗黑。
顿时,空间一下豁朗,光亮重新撒下,虽同样来自白灯笼,却再不虚幻,比人民币更加真实。
氛围与环境瞬间大变,我终搞清部分状况——“千年号”被抛在后方,自己居然正飘在残船的甲板上。
而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包围在四周的骷髅仍然健在。它们个个穿着古装,手握兵器,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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