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1 / 1）

[帝二十九年，霜降]

不过一月，城破。而城中的王早已与他的后相眠于地底。天空中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有多久，没见过雪了？

待到雨停，余留着水滴的青草折射着微光。残留着水洼，涌现出人影。他就那般，带着人走到她的面前。

他的身后是呼声渐高的‘妖妃’两字。她笑着看着他，满眼的开心。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许久了。”

他依旧是一袭白衣，只是不语，他的君主与将士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质疑。终于，他的君主开口。

“太师，你认识她？”

“不认识。”

她瞧着他，不曾想过他会这般说。刹那间，像是什么碎了，亦是不能呼吸了。她咧着嘴角笑，却是再也流不出泪来。

她反复呢喃着那三个字，却再亲耳听到他说。

“妖后当斩。”

她摇晃着跌落，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她喊着他的名字。

“你怎可这般绝情。”

似是堕入无边地狱一般，她哀伤却又平静。当刀落下那一刻，她望着他，满目苍凉。

“阿衍，我想回煦域雪原了。”

那年，尚是年少的他抱着年幼她行走在雪地上。他还未这般绝情，她也未一身伤痕。

“我叫雪霏，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雪霏。你呢？”

“阿衍。”

[阿衍]

我已记不清现在是何时。只知日出与日落。煦域雪原很是安静，也很美。只是再也没有桃花了。

以前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幼时的事。那时不过刚是进入学府的年纪。却因为王，家不成家。最后父亲枉死沙场，母亲含恨而终。

那些年，存活于世，不过只有一个目的，将王统治的王朝推翻。

然而当心中所愿得以实现，却发现，好像什么东西被自己丢弃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心中空荡而又疼痛不已。

那个叫雪霏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她静睡在冰棺之中。在最好的年华躺在那，安详而平静的面容那般让人留恋与喜爱。

执着于旧时的恨而失去现有的爱，多么可悲。然而当爱也逝去时，自己却一如以前，紧紧握住，执着着不肯放手。

犹记那年，初见她时，雪白的地与她形成鲜明的对比。那般晶莹剔透，可爱至极，像是天下的事都与她无关一般。

不知为何，想让她与他一般，沾染这红尘俗世，爱恨怨憎。

也许，从一开始，他便不应该伸手。他来煦域雪原只不过是为雪莲。只是当初他无力阻住王的将士屠杀，可若是没伸手，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心窒息一般。

可是，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妖后当斩。”

妖后？她怎么会是妖后。她，明明是他的雪霏呀。只是，你为何要残害忠臣良将？自己若不这般做，只怕他的雪霏已是尸骨无痕。

“太师，王上招您回去。”

每月，新王都会派人过来。新王朝尚未稳固，而他，操持多年政务，新王怎又会让他垂帘于此。

他不语，许久之后，他道。

“走吧。”

煦域雪原，是她的地方。当年，他见证了她的族人消亡。而如今，他亲手送她上黄泉路。只怕，她不愿在见他罢。

新王执政，丞相上任。德才兼备，兢兢业业。然天妒英才，在位九年，于雪夜亡。其一生未娶。

雪霏，百年之后，莫再遇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