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上,我照样去上学,刚出门不久,就被一个年轻人堵住了,然后不由分说,把我拉到一个院子里面,一伙成年人把我围住,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栽赃我偷了一个废品店的废铁偷偷卖钱,然后上网。任我百般辩解,也是没用。几个年轻人翻来覆去地打我的脸,逼我承认偷了废铁,他们还吓唬我要报警,把我关进拘留所。可是这种有关于人品和道德的违法行为,我没做却不能随便低头承认,如果我因为害怕承认,我刚开始的新的生活又要被摧毁了。我的同学会怎么看我?我的邻居会怎么看我?我的父母会怎么看我?因此我始终咬紧牙关,任他们羞辱与打骂,也不承认。
他们对我拳打脚踢,威逼恐吓了一上午,见实在没法逼我招供,就报了警,将我带到了派出所。我勤劳安分的父母也去了。他们问我到底偷没偷人家东西,我坚定地告诉他们,我真的没偷。父亲说:“好,儿子,我挺你!”
那个负责调查我们这件事情的副所长明显是和那些打我的人一个鼻孔出气,我猜想他们肯定认识吧,都是当地的。副所长也没问什么问题,就一口咬定说我是个不学好的孩子,肯定是偷了人家的东西。我心中陷入一阵又一阵的绝望,心想难道我好不容易开始的新生活又要被你们这群坏人给摧毁了吗?我终于崩溃了,在调解室大哭大闹,像发了疯一样将桌椅板凳、水壶茶杯一个劲儿往地上砸!
那个副所长竟然要打我,就像那些地痞一样。我爸用他瘦弱的身体挡在我的身前,身体里面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那么大的怒吼声:“你们这里没有王法了吗!一个孩子,你们还想屈打成招不成?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想动我儿子,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我爸的性格也是属于很隐忍的那种,他很老实稳重,从来不会和别人闹矛盾、起冲突,但是那一次,他像一只凶恶的老鹰,在保护自己的幼雏不受伤害。
可是那帮地痞和副所长依然不依不饶,不仅要我赔偿偷废品卖掉所得的钱财500元,还要我爸妈赔偿我损坏的物品1000元。我妈当场救哭了。我知道她为什么哭,她一个清洁工,当时的月工资只有六百多,我爸做为领班,工资也才九百多。这一赔,活生生就是他们俩一个月的工资!那我们这一个月,该怎么生活下去?
我爸突然大喊:“老子用命给你赔!”只见他猛地跑出几步,一头撞在了墙上。雪白的墙壁,立马就多了一块殷红的血迹。
事后,我爸被送往医院,好在没有大碍,缝了十几针。可悲的是,医药费是我们自己出的,一共是850块,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些数字,就像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所受的这些屈辱一样。好在派出所不再说我是小偷,他们生怕我爸再闹出什么大事来,就不可收拾了。但是我们还是被要求赔偿损坏的公物500元。打了个五折,我是否该感到幸运呢?我爸这一撞,我们少花了150元,我们是否应该感到庆幸呢?
不,没有一点庆幸!此时的我的心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我只恨自己年纪太小,没有能力给自己和父母出气!
我慢慢地意识到,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如果你没有将别人踩在脚下的能力,你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我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不要让人再欺负我和我的家人!
虽然我确实没有偷东西,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小偷的名号还是在校园里面传开了。我的名声变得很不好,同学们不仅是不和我说话,经过我的身旁的时候,还会用厌恶和轻蔑的眼光看我。好在小学只剩这最后一期了,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让我重新陷入痛苦的学校,去一所比较远的初中,脱离这无穷无尽的梦魇。
因为我成绩还算不错,当年小学毕业的时候,还给我奖励了一点现金,有一所初中的教育主任来我们学校招生,还亲自找我爸谈话,认为我很不错,想要我。而且因为我很写东西,那个主任说他们学校有文学社,这让我心动了。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那所中学离这里路比较远,附近的同学都不愿意跑那么远上学,这样我就不会那么容易碰到我现在的同学了。
于是,就这样,我进入了J中。开始了我的初中时代。
2005年9月,我进入了J中。
那时候其实已经是秋天了,可是天气还是很炎热。和夏天一样,香樟树的香味儿还是很浓郁,让人一回忆起初中,鼻子就立马被那种浓郁得让人想吐的味道给堵得严严实实。
军训七天,也没认识什么人,就认识了一个黑黑的,看上去很老实的外地生,他叫张明。
军训完了,照常依依不舍,然后很快忘记教官长什么模样,也忘记那些军姿和纪律,又回到贪玩懒散的状态。然后就是班主任安排座位了。
第一次安排座位,是根据自己的意愿来的,我于是选择了和张明同桌。因为我只认识他。
安排完座位,我草草环视了教室一眼,发现有一个位子是空的。而且,我发现那个位子周围的人都理着寸头。中学生理短发不奇怪,不过一票理寸头的扎堆,还是不常见的,而且学校也没规定只能理寸头。
我问张明:“那个位子怎么空着啊?”
张明小声说:“那里啊,坐的是我们初中的一个老大,叫罗辉,大家都叫他辉哥。他位子周围那些理寸头的学生都是他的人。听说他是外地人,小学的时候转学过来的,一开始好像挺弱的,后来也不知怎么成为了本地的混混老大之一。这里有他的很多小学同学,我也是打听到的。”
张明摸了摸近视眼镜的镜框,有些小小的自得。
我点了点头,心想我只想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关心这些混混的事情干嘛呢?便低头开始预习功课。
照例接下来是自我介绍,然后想当班干部的就自荐,最后全班凭印象投票。
我是个没什么自信的人,上台讲话更是胆小,更别说什么竞选班干部了。我喃喃低声地自我介绍完毕,赶紧下去了事,也不知道同学听清了我说什么没有,反正班主任在那儿直摇头。
有个女生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不仅身材高挑,而且很有气质,不过是我并不喜欢的那种冷艳气质(人家是大美女,我这个小屌丝喜不喜欢她对她有什么影响呢?)。她声音洪亮,显得很自信,而且她是全班自荐当班长的两个人之一,我也不知道怎么只有两个人自荐当班长,可能大家都比较低调,不想一来就这么张扬自己吧,我心里这样想着。听她自我介绍,我知道了她叫肖布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父母会给她取这么个冰棍的名字。
另一个竞选的是安薇薇,长相其实也挺漂亮,但是气质有些凶恶,说起话来让人感觉她心高气傲。最终班主任要求我们从他们中选出班长,剩下那个就是团支书。中学跟大学不一样,大学里面团支书明显更靠近党,中学时期团支书这个职务像是个虚职。
很多同学都折服在肖布丁的美貌和气质之下,几乎全班给她投了票。我看了看,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没投。其实相比较而言,我对肖布丁的感觉更佳,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鬼使神差地没有举手。
张明在一旁看见我没举手,焦急地拉我的手。
“快举手啊!”
我很莫名其妙,虽然我一个人不举手是有些扎眼,但是毕竟是公平竞选,我不举手又会怎么样呢?
“怎么了?我不想选她啊!”
“唉,陈琮,你惨了!”张明对着我叹息着说。
等班干部竞选完之后,我问张明,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我惨了。
张明告诉我,原来这个班有好几个男生是肖布丁的同学,肖布丁小学的时候就品学兼优,是学校的校花。那几个男生都喜欢她,而且一直甘愿当她的护花使者。那几个男生,听说挺爱混的,在校园里一直是出名的混混。在竞选之前,他们就在全班散布消息了,要大家选肖布丁。我可能因为不和同学来往,所以不知道这事吧。大家都怕惹事,因此全部选了肖布丁。刚才我没举手,估计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我问他们坐在哪儿。
张明给我悄悄指了指,我一眼看去,就看见了一个染着红毛的小子,耳朵还打了耳钉,长着副娃娃脸,却带着不可一世的笑。
“那就是毛杰,他周围几个人是他的小弟。”张明小声地告诉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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